“呯”，慕沉川的手握成了拳一下便砸在了门上，发出了剧烈响动，令外头的易晟心头一震，那是慕沉川的愤怒，那个小姑娘——不想听到任何关于谢非予言行的表态，不想听到任何从易晟口中落处只言片语和那男人有关甚至辩解意味的话语。

虚伪、刻意！

慕沉川的齿关一咬，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性情大变，她不应该这样，但是——她压抑不了内心里积压多日的怨恼。

易晟察觉的到，那门带着微微的颤抖就好像里面那个姑娘的心头，从来没有平息过，越是冷静，越是汹涌，这是一道坎，如果跨不出去，就会逼死自己。

易老先生拳头一握，他“噗通”一下竟转身朝着木门跪了下去，膝盖着地的声响令里头的慕沉川都神色有变，她的双手下意识的攀到了门上，那个老先生长了自己多少辈又救过自己多少回，如今这一跪叫慕沉川如何承受，可是——她开不了口，打不开门。

甚至攀在门框上的指尖都毫无力量。

“老夫今日若不说出口，死也不能瞑目，故不求慕小姐您能一字一句的听下去，”易晟舔了舔干裂的唇，烟杆子往地上一撑，“邬冕山一夜，王爷知晓了许多或许他一辈子也不愿知道的秘密。”

谢非予说过，每个人都有秘密，或明或暗，是好非坏，谁都有一些不能对外言说的过往，有些是不能

、有些是不屑，有些则是为了一步棋定天下大局。

慕沉川听到自己嗓间因为没有饮水而吞咽唾液时干涸的触感发出的声响，同样的，她也能听到易晟口中那些从没有在谢非予身上透露出一星半点的缘由。

那身腐朽半世的碧珠蚕，是先帝赐给他最后的礼物，锋锐如刃，一箭穿心——

慕沉川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她会突然想起，那个男人每每谈论到先皇帝时那难以掩藏的笑意和动容，要谢非予毫无顾忌的去信任一个人很难，实在很难，一旦得到了他的青睐，那么上天入地都不是理由和借口，他能为你成就的岂是万世荣光。

可是，有人给你蜂蜜，就会给你毒药。

先帝，要亲手，杀死谢非予。

你以为这是结局，不，这只是开场，好戏的开场，碧珠蚕腐蚀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它带给胎儿一场灾难，三个月后化成死蛹，若不除去，连同那受孕的母亲都会命悬一线。

这个决定，不得不为。

易晟的声音好像化成了一把把尖锐的刺刀，每一

个字眼就是一个鲜血淋漓的窟窿，如此赤裸裸的说着慕沉川遭受的一切灾苦缘于谢非予——

先皇帝对谢非予的恨，九五之尊对谢非予的嫉，而这男人对慕沉川的纵情以及慕沉川的死心塌地，造成了这一切结果。

怨吗，恨吗——当初信誓旦旦说着刀山火海不惧，飞蛾扑火不退的慕沉川，竟然觉得双脚虚浮发软，她“呯”的跌坐在地，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最终她哈的大笑了起来，可是眼泪却停不住，她伸手抹了抹，那泪水渗到了唇角，又咸又苦。

又咸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