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谁争辩

金锣鸣钟。

今天是聿王加封的盛大典礼，东宫之主已定，满城，不，全天下都应该为将来的新主而感到欣慰，这是一场普天同庆的盛典，日日夜夜欢歌不休。

慕沉川不由自主的下了床拖曳着鞋履缓缓的靠近了木门，外头的阳光透过纸面落在慕沉川的脸上，让她觉得刺眼，她微微眯起了眼想要适应这种程度的明光。

今日的宫内是何等的欢欣鼓舞之象，姬旻聿成了太子，她的二姐就是太子妃了，呵，那可真是鹣鲽情深附和天伦之乐啊。

慕沉川想到这里脑中好似被什么刺痛了，她的唇角一泯，顿觉得这阳光叫人无法忍受，这钟声更是刺耳难忍，她捂上耳朵大退三步。

咚咚咚。

有细微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就隔着这一道门槛，近在咫尺。

慕沉川愣了愣，不是那个熟悉的婢女，她很清楚。

“慕小姐。”有低低沉沉带着些许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是易先生，慕沉川听的出。

她的眉头微微轻蹙却没有作任何应答，刚想要转过身就听闻外头又响起了声。

“老夫知道你醒了，你在听。”他的声音顿了顿，好像手里倒弄着什么在地上敲了敲，然后慕沉川听到了啪嗒啪嗒，抽烟袋的声音。

易先生很少抽水烟，至少在慕沉川见过他的数次之中，都没有见他接触这东西。

慕沉川的身子僵了僵，她看到案几上有着花，如今不再是芍药，而是玉簪，与那艳丽花朵的截然不同，玉簪花虽小却显得莹白无辜。

易晟没有选择推门进来，而是坐在了门外的石阶上，捣弄着自己的水烟袋，阳光落在他苍苍白发上，好像这段时间来，连这个老头子也衰老了不少。

他踌躇着似在思虑究竟该如何出口自己的话：“老夫…要入宫了，”老医生哀叹口气，“半辈子没有

正儿八经的当过太医，易晟是想向慕小姐辞个小别。”一旦入宫则不可日日相见了，就连要出宫门都得经过文书批准。

慕沉川的眼神微微动了动，易晟决定入宫做太医，他向来最是厌烦那等官僚官腔，当初张衔明里暗里请了他数次，都被易晟婉拒了，怎么如今张衔死了，他却要入宫去做一个太医。

呵，这人间世道莫不都要变天了。

慕沉川并没有什么表态，她的神志似乎还没有从自己的臆想中剥离出来，她听到外头有些衣物摩擦的声音，大概是易老先生掸了掸袍子上的尘埃。

“你…”那老头子欲言又止，“你…不要怪王爷狠心。”他好像斟酌了很久才决定说出这句话，又或者他一早就想讲了，只是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