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予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压根不知祁昱修到底想要说什么,他眼眸微微低垂,长指抵触,竟还挂着几分无辜之意。
显然祁昱修的冷嘲热讽并不会引起谢非予的半分情绪波动,祁昱修冷然一笑,终是也有凛凛如寒岭霜花的味道,藏在袖中的指尖掐着布料摩挲皮肉,仿佛今夜的他不是那个温润如水的富家公子,而是一个可将感情收敛的滴水不露的,刺客杀手。
那是谢非予刹那间察觉出祁昱修压抑掩盖的情绪,令这佛爷也不得不侧目于他。
“她是生是死,你不在乎;机关算尽,你不在乎。”祁昱修仰起头,话里充满了对慕沉川的讪笑,这句话是替谢大佛爷说的,那个小姑娘还天真的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得那佛爷另眼相看,到头来,她所有的结局不过是佛爷的一手
安排。
祁昱修对慕沉川心性相和有情有义,这一点谁都无法反驳,所以时至今日,他对慕沉川的遭遇绝不是感慨惋惜那么简单。
“她的生死与你何干,祁公子又用着什么身份来替她打抱不平。”谢非予闻言凉薄一笑,祁昱修是个沉稳不露声色的家伙,周旋在朝廷众臣之间也如鱼得水,就连皇帝陛下都对他赞赏有加,可一遇到慕沉川的事还真是按捺不住,这不由叫谢非予想起,当初因为德妃陷入彀中的祁昱修,也同样惹得慕沉川拼命相救。
呵,这两人可真是心照不宣。
慕沉川在王城里传的沸沸扬扬那些风言风语都与他谢非予关系匪浅,怎么如今还用得着祁昱修替她强出头不成?
瞧瞧满朝文武哪一个胆敢在他谢非予面前说个不字,没有,就连九五之尊都没有偏私网开一面。
而这个男人呢,竟闯到了贤王府论说是非公道,不,这不是论说,这可是明摆着的质问。
祁昱修的每一分关心,都叫谢非予觉得,碍眼。
祁昱修拂袖半扬毫无一分心怯,面对谢非予,他从不输人一筹:“祁某不过一介友人,尚且懂得知恩图报。”他恨恨然,谢非予的话带着不小的嗤笑讪意,可他祁昱修还知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偏谢非予,与慕沉川诸多纠葛之下竟还能将她丢去函厔不闻不问,甚至没有任何要想办法接她回王都的心思——好似,他已经彻底放弃了慕沉川这颗棋子。
慕沉川为何要杀安国侯,谢非予是最为清楚的人,慕沉川到底有没有杀安国侯,呵,你谢非予胆敢指天誓日的说一句话吗!
祁昱修对这男人变脸恶劣的程度也是佩服,谢非予从来可以对任何结果享受的毫无歉疚
。
“朋友。”谢非予玩味的笑了,“依本王所见,你和她并非朋友二字如此简单吧。”三番两次邀请慕沉川相聚,慕沉川对祁昱修向来温存好感,还曾为了他和谢非予闹得几近僵持,谢非予如今反倒是觉得这两人的大戏唱的可真足。
祁昱修的眼睛眯了眯,他站直了身体,背影显得硬净如玉:“不敢,毕竟相比王爷,怕是连友人两字也不可担。”谢非予和慕沉川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今看来,除了利用之外再无其他,更惶谈什么情谊,“祁某有知,便不应叫她身陷牢狱。”更尤其,不该叫她接近这毫无人情的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