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肆无忌惮吞吐云烟,一张脸给熏得青白,只能枕着美人半裸的胸膛,好像这样就可过一点暖色到自己身上。

如此哪有帝王之相?不如说是富豪家的纨绔子。

难怪继位十六年,暗地里对这位的称呼,还是新帝。

他这个模样,走在城里乡下,哪怕不熟的人看到,都要暗道晦气,脾气急的不得直接骂开——病痨鬼,臭烟筒,不义不孝,这这那那,那那这这。

可偏偏是朝堂前这些满口“为生民立命”的大学,反而对瘫在金銮宝座上的新帝熟视无睹,不劝诫,不上谏,眼睛扫过,像是根本看不到新帝这个人。

卓远,真正的卓远,跨入大殿时,所见便是如此滑稽场面。

他冷哼一声,声音好像北风,穿堂过道,纱帘帷幕配合地大幅度摇晃了一下,满殿的乌烟瘴气散去些许。

最靠近殿门的一位朝臣回头来,先看到曳撒裙边的织金,就不耐烦道:

“飞鲤卫的人这时候来干什么?”

说完这句话,烟气排开,朝臣看清曳撒所用的颜色。

——暗红。

整个飞鲤卫,只有一人穿它。

朝臣一个哆嗦,连退三步,他的动静惊扰到旁人,几个呼吸间,殿内所有人纷纷回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前左都督。

若说方才这金銮殿像是一关押了成千上百蚊子的铁丝笼,那卓远陡然出现的效果,仿佛是一阵急雨,压得满笼蚊子无法飞起。

不过朝臣们当然没有蚊子那么脆弱,惊骇下他们闭上了嘴,眼睛还能转动。

他们视线流连在卓远面上覆着的铁面具上,片刻,眼神转开,盯住那些面具遮不掉的地方,对比细节好确定是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