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丝毫遮掩的视线,落在卓远身上,比一缕蛛丝更无力。
前左都督大步向前走,朝臣纷纷退避,唯有一人站在原地不动。
正是那位八十岁依然不改健壮的宰相。
当朝宰相不止一位,但这位吕相是年纪最老,名声最大的一位。
他同辈臣子,在这二十年间,早就断断续续辞官返乡,然后子侄乃至本人就出现在各个自立的将军身边
大泰尚未国破,但稷下学宫稍稍表现出犹豫,有学识的人就纷纷登上另外的船。唯有吕相坚持留在平京,以老朽之躯匡扶社稷。
眼下这个无人敢阻拦卓远的时候,也只有他站出来。
“你这大罪之臣!”老人喝道,“祸乱朝纲,不当人子,竟还敢出现在官家面前!”
卓远根本不理他,从吕相身边绕开。
这一下,更多人突然有了勇气。好几个朝臣也上前,并排拦住卓远。
前左都督终于停下脚步,听吕相道:
“休想再害官家!”
窃窃私语如浪潮涌现,第一次正大光明地谈起——只会发痴的美人,阿谀谄媚的侍从,乃至新帝此刻在抽的大烟,都是借前左都督之手送上来的。
当年刚继位时,新帝也是在众多皇子中挑选出来的康健少年,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在世人眼里,卓远“功不可没”。
前左都督脚步顿住,终于赏给吕相一个正眼。
他开口,声音轻轻,问:“如果我是大罪之臣,吕相您又如何呢?”
吕相没有开口,自有地位更低的人要替老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