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殊突然道:“东西就藏在这思蕴殿内吧?”
房经赋瞠目结舌,这究竟是知道还是胡乱猜的?
用不着再求证,燕云殊俨然有结论,目光一寸寸扫过殿内,神色冷漠。他想,如若我是父皇,会让影卫将东西藏在哪?
不说最出其不意,也该是较安全,不引起人注意之处。
书架、上方的牌匾后面、悬挂纱幔的顶端铜扣处、房梁…他将这殿内可以藏东西的地方都看了一遍,全盘否认。
“他只告诉你在思蕴殿,这也太敷衍了些。”燕云殊嗤笑。
听见亲生儿子吐槽死去的爹,房经赋有那么瞬间的表情微妙。
燕云殊抵着下颚,仰头看向房梁之上的屋脊,脑海生出个想法:“替朕看看屋脊里有没有暗道。”
黑影飞过,房经赋反应过来那是燕云殊的影卫。
影卫动作飞快,须臾便听见‘咔哒’轻响,正东方向的圆木上出现一个小儿臂膀粗的圆柱,里面卡着个明黄色的东西。
燕云殊与房经赋对那东西实在太熟悉,以至于影卫拿下来奉到燕云殊面前时,两人有些没回过神来。
燕云殊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这就是足以要宁逾白性命的东西,也是他父皇留下的最后杀招。
先前日夜惦记,真当东西要到手时,他竟有些不真实。
燕云殊并未犹豫太久,接过细看,背封地方绣着的是他父皇的年号,这是遗诏。
他手指动了好几下,像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打开的时候,最先看见宁逾白三个字,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字迹。
这道赐死宁逾白的遗诏是他父皇亲手写的,以往的圣旨皆有翰林院编修书写,极少有皇帝亲自动笔。由此可见,他父皇在宁逾白一事上处理的有多仔细,又有多信不过旁人。
里面的内容与他所想的几乎不差,甭管宁逾白有没有这些罪名,待人铲除对江山不
利的异己后,一律处死。
他捏着圣旨的手在发抖,不期然想到前世,那时他身死,皇位让淳于璞占走,是否对方也用这道遗诏让宁逾白死无葬身之地呢?
燕云殊没有足够的勇气继续想下去,他攥紧遗诏抵在眉心,似乎只有这么做才能保持片刻清醒。
“锦明。”他冲殿门轻轻喊了声。
锦明立即推门而入,神态保持的极好,眼神却止不住地往他和房经赋这边飘,触及到他手里的明黄色,瞳孔微缩。
“去让人备个炭炉进来。”燕云殊吩咐道。
锦明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好照做。
炭炉很快送上来,满殿热烘烘。
殿外初日照射天地间,温暖随之撒在四处,殿内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这个炭炉来的蹊跷。
然而燕云殊下个动作便让锦明及房经赋知道他为什么要了。
只见燕云殊踱步到炭炉边,手一扬,将那道能危机宁逾白性命的遗诏丢了进去。
房经赋大惊失色,忍着痛地呼喊:“陛下!”
锦明也猜到那道遗诏代表什么,脸色骇然:“陛下,这是……”
“行了,用得着大惊小怪吗?”燕云殊波澜不惊道,望着被炭火渐渐烫出窟窿、冒着青烟的遗诏,“朕的江山该如何守护是朕的事,没道理卸磨杀驴。如若宁逾白有不轨之心,也不会到如今还按兵不动。他一举一动都是为朕好,朕不能让他寒心。这道遗诏留着是祸害,没了,对朕,对他都好。”
理是这个理,房经赋欲言又止,半天也不知该如何指责,甩袖叹气:“陛下真有把握让他甘心臣服?”
燕云殊表情有些犹疑:“大概、是能的吧?”
房经赋:……
能不能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