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面有个小炭炉,炉上煨着茶壶,此时水气袅袅升起,水要开了,他要等的人也要到了。
燕云殊坐下,慢条斯理的取茶,准备给人来壶好茶。
手堪堪碰到茶盏,脖子微凉,有人从后面如鬼魅般冒出来,小匕首抵在他的喉间,最为致命也最轻易杀人的地方。
燕云殊眉梢微挑,话音说不出的调侃:“好歹让我沏杯茶,直接就杀我?”
身后人不说话,只
将匕首往前推了推。
燕云殊感到脖颈间一阵疼痛感,不用摸也知道出血了。
派来杀他的是个狠手,却不是个果断出手的杀手,这人有私心。
燕云殊意识到这点,手没停下,拿到想要的白瓷茶盏,又拿到褐色茶罐,取过木制勺子,将早准备好的碧螺春取出部分放入茶盏里,白底,微微泛青色的茶叶,很是赏心悦目。
炭炉上面的水烧开了,热气扑腾开来,燕云殊面不改色的拿着厚布搭在茶壶把手,拎起来倒入部分。
“可惜了,水太烫,会让茶叶失去些口感,希望你不要介意。”
抵在他喉咙上的匕首动也不动,像是被定住了。
燕云殊大概知道来杀他的人多高,身形如何,他丝毫不怕,毕竟房间里诸多影卫都在虎视眈眈,只要他想,此人跑都跑不掉,他此时还有心情逗弄两下,待会耐心耗尽,也就是此人受罪开始,希望这人能识相些。
可惜,燕云殊的心神,这个杀手没听见,还是不肯说话,也不为所动,像是在等什么。
燕云殊的茶泡好了,两杯。
他叹了口气:“你既然没有杀我的心,又何必答应人过来?”
这句话让他脖子上的匕首撤走了,一杯茶被端起来,杀手的身型样貌也展露在燕云殊眼前,他惊讶道:“是你?”
阿十一口饮完放下茶盏:“好久不见。”
燕云殊恍惚,是很久不见了。
阿十是个孤儿,很小时候被燕云殊收留在身边,八岁那年,父皇告诉他,阿十不慎落水死了,他找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学业繁重,渐渐忘记孩时玩伴。十几年突然相见,燕云殊几乎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阿十习以为常:“我依照长公主密令前来杀你。”
“但你是我父皇留下的暗桩,所以根本不会杀我,还会帮我倒打一耙,是不是?”燕云殊问。
阿十年少的脸庞满是无所谓,又拎过他冲泡好的茶倒了杯:“嗯,你尽管让你的影卫来抓我就好,随后与你一同回京,我会将所知事情全部告知姚亦曰,如若需要,我也能作证指认燕穆清,她确实有谋逆之心。”
燕云殊感到片刻窒息,是受他仙逝父皇带来的压迫力。
人死大半年,身前留下的
种种算计却在一一被验证。
像他这位看似与世无争实则野心勃勃的亲姑姑,所藏祸心就被他父皇算了个正着。
那么,宁逾白呢?
宁逾白被他父皇算计的心是什么,他眼眸微沉,终究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殿下…不,陛下,你不能心软。”阿十认真说,像是怕他在燕穆清的事上因亲情而心生偏袒,给出一句忠告。
燕云殊知道幕后主使是燕穆清时,就没有再将人当做是他的亲姑姑过。
那是他的对手,也是他上辈子惨死的主导者。前仇旧恨,他不可能心软。
只是,他歪着头看阿十:“我还有些事想问问你。”
阿十背靠墙壁,半身藏匿于黑暗中,眼睛却像是意外被烛火照亮,清澈真挚。
阿十没说话,燕云殊知道他在等自己问。
“宁逾白与燕穆清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发觉他们不合时似乎已经结下梁子了。”燕云殊撑着脸看阿十,等着他回答。
阿十一路摸打滚爬,血海里杀到燕穆清跟前效忠,赤子之心得以欣赏,很多时候燕穆清办事不避着他。
“王爷双亲的死与她有关。”
燕云殊蓦然抬眸:“她让人去杀的?”
不对,他脸上血色蓦然褪去。
作者有话要说:燕云殊:目前美强惨代表——宁逾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