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独处.

夜往黎明划去,两人明明很困,又不敢睡,谁也不知道那群狼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换做以前,宁逾白一人便能击退狼群,如今好汉不提当年勇。

燕云殊是拿那群狼没有太多办法,他在这方面还不够厉害。

两人又盯着火光发起呆来,夜风吹过,吹得两人浑身发凉。

燕云殊忍不住往火堆前面挪了挪,想要借点暖。

宁逾白等了会,也跟着上前,两人蹲在火堆前面。

夜空无月,星星越来越璀璨,渐渐地,星空似乎离人越来越远,显得格外浩瀚缥缈。

燕云殊痴迷得望着启明星的方向,喃喃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星星了。”

宁逾白轻声附和:“从我入仕,事务繁忙,也许久不曾抬头看过。”

“你为什么会答应我父皇做摄政王?”燕云殊问,这是他重生至今,第二次过问。

犹记得上次追问并未得到多少理想结果。

燕云殊是希望他能开诚布公得和自己说说。那道册封他为摄政王的圣旨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眼前这种落水被冲到不知名地方的情况来看,天世教教主不打算留他活口,他是当今圣上不错,在许多人眼里就是个不值得一提的傀儡。更该杀的是宁逾白。

他是摄政王,能代替自己继续将燕国延续下去的人,唯有将其一并铲除,才是真正断绝燕国江山。

这时弄清楚宁逾白身上是否还有别的致命点变得重要起来。

宁逾白的脸庞在火光跳跃里有几分阴沉,那似乎是燕云殊的错觉,眨眼功夫,人又恢复如常。

声音比往常听着还要冷淡几分:“没有。先皇当时着重看我身家清白,无权无势,但又觉得我能力出众,能助你坐稳江山,且知道你我曾有几分私交,念我是个重感情的人,便没有做过多防备。”

燕云殊自然不信,先皇是他爹,若不是只有他一个子嗣,这皇位到底能落到谁手里,谁也说不准。

那样生性多疑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白白送给宁逾白这么份厚礼?

天上白掉的馅饼都没有这么甜的。

燕云殊也不是非要逼他说出个是非黑白,只是简单探句口风,听这意思是有那么样东西在,就是不知道

是什么,又是在谁手里。看来这趟回去,他是要好好查查当年父皇驾崩时的事。

最先会被他找到的是房经赋,那位亲手送走他父皇的首辅大人。

若说谁最清楚真相,非他莫属。

宁逾白根本不知道近在咫尺的小皇帝已经悄然打起房首辅的主意,他的心神都随着那句问话而飘到更远的地方去。

那是深冬凛冽的夜晚,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下个不停,悬挂宫殿四角的灯笼映照着地面上浅薄的白雪,多少为这寒冷的夜增添几分暖意。

有人漏夜前来,顾不上打伞,白雪洒满肩,连带黑色披风帽也未能幸免。

早有人等在殿外,一见到此人过来,忙不迭上前,低声急切道:“宁少卿,你终于来了,陛下与房首辅殿内等候良久。”

被称作宁少卿的男人微微抬头,一张风光霁月的脸露出来,不见笑意,却被身后不断飘下的白雪衬托得好似雪中仙人。

锦明自认多年来见多貌美皮囊,仍忍不住多瞧两眼,这位宁少卿生的当真好看。

“劳烦公公通报一声。”宁逾白冷声道,极为悦耳。

锦明当即回过神:“不必,陛下有命,令宁少卿直接面圣。”

宁逾白颔首,谢过锦明递过来拂去肩头雪花的手帕,抖抖帽檐上的雪水,这才走向被小太监推开的殿门,那儿灯火通明,温热的气息顺着门缝争先恐后的往外涌,好似里面藏着个可怕的怪物。

宁逾白在踏进去前并不知晓雪夜面圣意味着什么,如若当时知道的话,他……

“宁逾白?”燕云殊连喊好几声,都未能得到回应,他伸手拍拍发怔人的肩膀。

那双空洞失神的双眸,渐渐有了焦点,跳动的火光、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还有他的脸,接二连三出现在宁逾白的视线里,这瞬间的感觉就像是对方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宁逾白疲惫的捏了下眉心:“怎么了?”

“没事。”燕云殊再瞎也看出宁逾白情绪不对劲,这档口不适合再说任何话,让人静静最好。

两个人干坐着到黎明,那群狼没有再回来过。

天亮之后,燕云殊终于能打量起他们在的地方,漫山遍野的都是起起伏伏的山峦,山峦前面是密林,密林过来是他

们所在的浅滩,再过去就是将他们冲过来的河流。没有标识,没有村庄,他们没来过这地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在永乐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