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终于可以运转起来了。
这些日子,扶青和依然早出晚归的奔波,偶尔带带之沐江,明惟林也是亏了不少,作为一个商人他本该自私重利,可或许是曾经的遭遇,他该奉献时也特别干脆。
在粮仓和药物耗尽时,是他用自己的财富施粥购药才维持住了许多生命的延续。
许多人也许不感恩官吏不感恩朝廷但一定会感恩明惟林,是他无私提供的东西在绝境时刻救了他们的命,大部分百姓还是知恩知善的。
而朝廷的粮一送来,明惟林便功成身退,连夜离开了南河县。
没人会说他为什么突然离开,离开的那么快是不是怕多花一分钱是不是怕感染瘟疫。
因为他已经做的够多了,没有商人能做到这一步,他们不哄抬买米钱,已是够了,又何谈施舍。
明惟林是离开了,扶青和忙碌的日子还没到头,最近他的名声也大有好转,许多事情,百姓们心里也是门清的,他们也是看着的,什么官员作为,什么官员不作为。
他们才不知道什么京城的纨绔,他们只知道为他们伸出援手的是谁。
南河县的灾情逐渐稳定了下来,御医们也寻找了治疗病情的药方,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进发,如此一来,扶青和等人大约再待一段时日就可以回去了。
可是,又有一事爆发了。
北边边境的蛮夷对大曲发起了突袭,大曲军在虽及时反应过来,却仍因为种种因素,战败。
扶青和等人提早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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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冷,大概是要入冬了。
回去的路上扶青和路过几家成衣店买了些披风给之沐江裹上,耗尽了物资的缘故,他们回途时只有一辆马车,和一些随身带着的碎银。
有了那次翻船,他们是不会再坐船了。
“夫君,这次的功劳可都要给御史大人才行。”之沐江抱着棉枕,缩在扶青和怀里。
他们只需在南河县赚个名声就好,等回了京城,还是要作回纨绔的,那这功劳当然是不能揽了,他们不揽功,御史也不会说,到时候皇上哪怕听闻了什么,也不会怀疑扶青和。
扶青和轻轻应下,抱着之沐江为对方揉了揉肚子,“可还难受?”
也许是行车时间过久,之沐江竟是晕车了,刚刚才吐过,现在胃里一抽一抽的微疼。
“想喝点水。”
话落,扶青和连忙就爬起来去倒水了,但是水没有热的,只有冷的。
之沐江微微抿了口就不喝了。
“待会儿就到客栈了,忍忍可好。”扶青和摸了摸对方略显苍白的脸。
之沐江闭了闭眼,靠在了对方怀里闭目养神,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晕车的滋味,也许是身体太弱也许是马车实在颠簸的厉害,可能只有长途会这样。
到了客栈,几人下车用了些饭,之沐江一行四人再就是御史和三个车夫。
扶青和先是叫了杯热水给之沐江暖暖胃,后是上了些米粥和小菜。
“今天不能吃肉。”他揉了揉之沐江的脑袋。
另一桌的御史见了,嗤之以鼻。
用完饭后他们就上路,晚上就再找个地儿住下,或是在马车里将就一晚。
他们的马车较大,都带了张小床。
这般赶路数天后,终于回到了京城。
御史那个兴奋劲儿自然是不必说,他老早就在那些又是病又是穷的地方待的浑身难受了,只有京城的繁华才能让他感觉什么叫日子。
而扶青和和之沐江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哪里都不上府邸里那张大床就是了。
阿兰和刘大傻入这城门后都睁着眼睛,仔仔细细一寸寸的看着周围,他们没来过京城,第一次知道这地方竟然是这样繁荣昌盛,在这里无论是他们所待的哪个县城都比不上一丝一毫。
看着街边商铺挂出的锦缎绫罗,摆出的玉器首饰,两人都看直了眼。
刘大傻纯粹是因为觉得漂亮好看新鲜,从来没见过,阿兰就想的比较多了,眼神也越加暗淡,甚至在之沐江唤他的时候都许久没有反应过来,等听到了也是条件反射的转过头去后又偏开了眼睛,不敢跟之沐江对视。
沐沐是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相比之下,他倒像是阴沟里的臭虫,肮脏恶臭。
他怎么配呢,待在对方身边。
“待会回府用饭,阿兰大傻,你们要不要买点什么。”之沐江见阿兰的模样,就清楚了对方的心思,但他并不打算去管。
“没....”阿兰低着头。
“爹爹,我想买那个!”刘大傻兴奋道。
“嗯?”之沐江挑了挑眉。
刘大傻萎靡了,“爹爹不是说没有认识的人不用那样吗?”
“不行哦,我们已经回了京城。”
刘大傻挠了挠头,改叫道:“娘亲,我要买那个!”
扶青和:.......
他深吸一口气,“去拿。”
刘大傻兴奋的蹦跳过去了,一口气拔了好几只糖葫芦,还有很多小糖人,各式各样的。
之沐江捏了捏了扶青和的手。
扶青和出声道:“别吃太多糖了。”
听此,刘大傻委委屈屈的放回去了一个,两个,然后不放了,一堆抱在怀里。
小贩指着大傻怀里的糖数了数,“一共二十二文。”他有些忧心,生怕大高个抢了他的东西就跑。
扶青和没带铜钱,拿了块碎银给小贩,小贩称了下重,为难道:“公子哥,这碎银,小的找不开。”话落,像是生怕对方不买了,连忙道:“不若我这些糖都给你?再给您点铜钱?”
这样一来倒是差不多了。
“无......”事。扶青和话还未落,刘大傻就已经兴奋的把下摆撩起来,将糖都装了进去,“好啊好啊,你人真好。”他对小贩咧着大嘴笑道。
又不是白送的!扶青和额头青筋跳了跳。
他推拒了小贩的铜钱,“这些糖就够了。”
买了一堆的糖,他们也不可能继续逛了,直接回了府。
正好之沐江累的很,他饭都不想吃,回去后进了房间倒头就睡。
扶青和状态倒是还行,他吩咐厨子做了些饭食给阿兰和刘大傻,自己也陪着之沐江去了房间睡觉。
他进去的时候之沐江已经睡着了,他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
“吵。”之沐江刚入睡,还没睡熟,这一动就把他吵醒了,他推了推对方。
因为扶青和正好是单膝搭在床上,准备上床的姿势,这一推就推在了某处地方的边缘位置,扶青和倒吸一口凉气,一把将对方的手抓了下来。
看对方睡的迷迷糊糊的,他也不可能做什么,只好无奈的憋着一口气钻进了被子,抱着人狠狠的亲了两口。
之沐江烦他,闭着眼睛胡乱抓了个地方拧了一下。
顿时,扶青和的耳朵给拧成了麻花。
他立马跟鹌鹑一样缩着不动了,期望之沐江赶紧把手拿开。
然而之沐江半天没动静,手就这样拧在上面,偶尔还用力捏一下。
扶青和掉眼泪,痛痛痛痛痛。
他尝试小心翼翼地把对方手掰下来,哪想到捏的居然那么紧,他又不敢硬扯,只能老老实实的躺着。
躺到后来,他也睡着了。
之沐江窝在一个温暖的地方,天气转冷,被子里有一个热炉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他睡梦中就不知不觉的朝着火炉靠近着,直到被堵住,不能再贴近他才停了下来,安稳的窝着了。
扶青和是被痒醒的,耳朵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下来,胸口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小心的掀开一点被子,只见之沐江拉开了他的衣物,整个人都埋在了他的胸口,柔软的脸轻轻压在她的胸膛上,呼出一点点温热的气体。
抱着怀里的人,扶青和柔和了神色,默默把被子拉下些许,刚好盖在之沐江鼻子下,令对方呼吸舒畅些。
而自己就这样默默的将人抱着,等待对方醒来。
外面的太阳逐渐向西走去,之沐江这一睡就是睡了一下午。
扶青和本是想等人醒来,后来有人来敲了门,他便提早离了床。
那上门来的人,正是柳织的父亲礼部侍郎柳原轻。
在把之沐江阿兰和刘大傻送去村子后,扶青和就派人护送柳织回了京城,他看到柳织的那一刻就认出人了,柳织是在三年前失踪,他不像沐江在后院足不出户,基本上大官们受宠的子女都会认识一番。
柳织算是柳原轻最宠爱的女儿了,柳原轻只娶了一个妻子,后院没有别人,他的妻子也争气,给他生下了了四儿二女,柳织是小女儿。
她比哥哥姐姐们都小很多,所以家里的人也乐意宠着她,直到一次闹了事情,离家出走,就再也没回来了。
这些年来,几个儿子出去成家立业,柳原轻也一直没放弃寻找,其实,他都快没了希望。
没想到在这关头,扶青和竟然将人找了回来!
大恩大德也不为过。
所以得知扶青和回了京,他连忙就赶过来了,只为了好好答谢一番。
“柳侍郎请进。”扶青和将人带去了大堂。
先是柳原轻痛哭感谢了一番,在说到礼时,扶青和打断道,“柳侍郎,想必你女儿的遭遇你也知道了。”
柳侍郎的脸顿时僵住了。
他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恨毒了那些畜生!若是在他面前,他定会将那些人碎尸万断!
可无论如何,这是不可提起的,扶青和此时说起,让他感到了羞辱。
“是又如何。”他语气冷淡,不复刚才热情。
“柳侍郎别紧张,只是,我发现了些蹊跷,您女儿遭了难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柳侍郎瞪大了眼睛,略微苍老的声音急切道:“什么!是谁!”他顾不得形象的大吼道,一时间紧张地呼吸不畅,胸口不停地起伏。
要说在朝里的老人,哪一个不是能按捺性子的,柳侍郎这般激动,足以可见他心里的痛苦。
“柳侍郎先坐下喝口茶,冷静一番,下面的话只是我的一点拙见,您可听亦可不听。”
柳原轻在扶青和的作势搀扶下,缓缓在一边坐下,极力压抑愤怒到极致而颤抖的手掌。
“在下猜测,许是右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