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玉看着他的眼神倏然一凝,像是再一次抓住了小老鼠的尾巴,看破了他又一层秘密。随即他也笑了,像是听见了孩童的天真稚语,说:“你在拉拢我吗?江易安。”
“并非拉拢,是邀请。”江砚祈轻轻扯着他的头发,让他俯下身来,离自己更近,更直接清楚地看见自己眼睛中的撩拨和热情——
“怀川,跟我玩儿。”
萧慎玉第一次与他这般贴近,他如愿地瞧见了江易安眼中藏着的东西——孩童邀请玩伴时的天真、野间妖魅邀请食物时的撩拨,哪一种都像,或者说哪一种都有。他第一次放任自己不留余地地离危险如此近,在令人呼吸急速加快的沉默后,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好,跟你玩儿,可是输了的话,我要杀你的,就像这样……”他伸手摁在江砚祈的喉结之上,微微一摁,轻柔地道,“应我不应?”
“应你。”江砚祈微微仰头,将自己的命脉大胆地暴露出来,笑嘻嘻地看着他,“怀川,你可真得劲。”
萧慎玉起身,看着自己的头发从他指尖溜走,又看着那一根白皙细长的手指在空中顿住,随即好似意犹未尽般地垂下。他突然道:“你哭过吗?”
“没。”江砚祈随口道,“不算我刚生下来的时候,我一次也没哭过,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萧慎玉定定地看着他,“好奇,想看看而已。”
五月中,国母寿宴如约而至,宫中大办宴会,朝臣携家眷于戌时二刻入宫,为国母贺寿。
长庆宫坐落在数十层阶梯之上,苍鹰飞檐斗拱展翅欲飞,朱漆殿门正中悬挂方形金丝楠木匾额——黑色为底,“长庆宫”三字如金龙盘卧,庄严肃穆。
殿内丝竹悦耳,江砚祈踩着白玉地面,任凭那涂着清淡香料的轻纱从他脸边打过,又拂着他的额际往后飘去,他笑了一声,同岑乐沂说笑。
“江叔今儿怎么没来啊?”岑乐沂问。
“他旧伤犯了,来不了,礼物早就送入皇后娘娘宫中了,娘娘体谅他,叫他在府里养病。”江砚祈嘴上解释,心里却把江郡王的心思猜得透透的。那老小子是不喜欢听殿中人话里藏刀、互相中伤,索性赖得来掺这浑水,拿身上的旧伤撒个谎,躲在府里悠闲。
岑乐沂道:“那可真要让江叔注意身子,赶明儿我从府里选些好药材送到郡王府去,别仗着常年练武把身体不当回事儿。”
岑乐沂死皮赖脸地跟着江砚祈,不去他自个儿的位置,非要在江家的席位上入座。江砚祈没说他,后头侍立的宫人更不敢对皇后娘娘的侄儿说什么,连忙上前替两人倒酒,然后很有眼见地退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