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到余洛手腕处有一点青痕,将他的手捉住了,袖子往上捋一些,“这是什么。”
他因为赢了钱开心得不行,话顺口就说了出来,“我一开始赢了一回就想走,可是那位东家少爷抓着我不让我走,还说让我再玩,输了可算他的……”
林寂眼底寒光一闪,抬眼看了眼赌坊的名字。
默默地说,“然后你就接着下注了?”
“是呀,但我没输!”余洛咧开嘴,尖尖的犬齿看上去分外可爱,可是林寂的心却沉下去,“这些钱你都拿去花吧,若是不够了,以后我再来这里赌!”
林寂抿着嘴没说话,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扣住了他那只有些淤青的手,抓得他有点疼,“嘶”地低呼一声。
他被林寂拽得踉跄几步,还没等魏闻绪过来说两句话,就听林寂有些冷漠地说道。
“先回家。”
老夫人已经听说了余洛去荀家的赌坊里,还赢了两万多铢银钱回来的事情、早上林寂没来敬茶的事情还气得头昏,没成想下午余洛去了赌坊,更是把她气得要命。
人还未归,车马先到。
余老夫人看着这一车的银钱,满心觉得荒唐至极。
余洛这孩子她知道。
以前性子乖戾,她管得很牢。别说赌坊和乐坊这种腌臜地方了,就是茶馆,酒楼那些有些乱的,她都是扣住了人不让他去的。
若要说他什么时候练出这赌钱的好本事,那她是万万分不信的。
——这钱摆明了是他非得去赌坊玩乐,荀家又不得不卖余府一个面子,只能拿银钱哄他。那荀家是广陵郡王魏闻绪的娘舅。
亦或者说,是魏闻绪送他的。
他怎么真的敢收。
最近半年看他性子乖顺不少。
对他的管教没有从前严苛。
没想到他竟敢造次至此。
赶紧地要人把这一马车的银钱拖走去了荀府,还托管事的写了份书信致歉——说是我家小孙儿年纪尚幼,扰了诸位的清净了。
马车刚一拉走,余洛和林寂可算是到了家。
不问还好。
一问才知道,余洛这是手里头的钱都让林寂花光了,这才不得不去赌坊里想多挣点钱回来。
她就说看着阿洛并不像是会去那种赌坊的人,怎么平白就好赌了。
果真娶妻要娶贤。
不然就是家宅不宁。
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一只手拿起备好的戒尺,上下扫视了一下余洛,看着他左右两只手便发问,“哪只手下的注。”
余洛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地将两只手背到身后去,“我……”又转头看了眼林寂。
可在边上的林寂只是淡淡地把眼光撇开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赢了那么多钱,林寂和老夫人看上去都很不高兴。
好像只有他开心。
余洛慢慢地伸出了手。见他不答,老夫人便选了日常不大用的左手,手上还是收着些力道的,几下砸落手心,细白的掌心肿起几道红痕。
这小孙儿的眼睛登时红了。
又不敢哭。
“你也知道自己以前没赌过,你当真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吗。”
“我,我就是运气好啊……”
“糊涂!那是人家广陵郡王把这银钱要送给你,你怎么就看不出来!还真敢收回家——早上我就跟你说了,广陵郡王已经被下诏封了太子,你还敢去招惹他和荀家!”
余洛真的没想这么多。
他进那家赌坊的时候,也不知道那是荀家开的,更不知道和魏闻绪有什么关系。
戒尺又落了几道,原本只是薄红的手心肿起几条棱子,看着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