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遮身为奉常,是九卿之一,性子又圆滑。可谓是金陵城里的老狐狸了,四处耳目都众多。
林寂虽还未明说,但今日既然来见了他,就是要借他的手揪出魏闻珺的意思。
便也不打算瞒他。
“余家的那位小世子,和魏闻珺——是两小无猜的关系。”
咯噔一声,宋遮手里的杯子跌到桌面上。
酒撒了一身。
“你说什么?”
“余小公子和魏闻珺两小无猜?那他跟你成婚作什么。”
林寂将怀中玉佩往前一推,“他凭着这枚玉佩,认错了人。”
宋遮这下说不出话了。
脸色变换那叫一个精彩绝伦。
难怪林寂前不久才警告自己不要随便出来跟他喝酒,得把狐狸尾巴藏好了。今天自己破了戒非得把他给拉出来——还在新婚之夜的第二天。
他还以为,是对于魏闻绪立储的事情有话要交代。
没想到是要他盯着金陵城的动静。
揪出魏恭恂那个唯一的儿子。
宋遮的额头突突突地跳着。
有些发疼。
“揪不出魏闻珺,就让魏闻绪折在璋州。”
宋遮倒酒的手抖了一抖,“这不还没到那步吗,何必惊动荀老头,余家撤出内阁他还没开心多久呢……”
“不该这么久没动静。魏闻珺可能有旁的人护着,掩了踪迹。”
林寂眼风凉凉的。
这头揪不出,就让魏恭恂来揪——魏闻绪坐不住太子的位置,他无人可立,自然着急找这亲儿子。
“不至于,不至于……”
宋遮给林寂斟着酒。
余洛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日头起高,照亮外头一片白皑皑的,煞是好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觉是真的睡得极沉,中途一次也没有醒来过。
而且明明刚睡醒,不知怎的好像还觉得有点犯困,要不是今天还要去奉茶,他都想再接着把回笼觉睡到黄昏。
揉着眼睛一看身边没人。
林寂哪里去了。
余洛自己脖子和手臂上的点点淤青——好在衣服穿得很整齐,不然也不敢立刻教丫头们进来服侍。
“世子妃呢。”
余洛四下张望着。
他直接将林寂称呼成世子妃,婢女们也不敢纠正说林公子现在还只是个妾,只能顺着他的话解释今天早上的鸡飞狗跳。
“世子妃好像一早出去了一趟,说是去街上采买些东西。老夫人说他早起不知敬茶,发了好大一通火,现在正在四处找他呢——说等他回来,要直接打断世子妃的腿!”
打断腿?
余洛心口一惊,怎么又要打断腿了。
鞋子都没穿稳往外走,“我去找祖母说!”没走几步,膝盖一软险些跌在地上。
“世子怎么了?”
余洛咳了两声,“昨,昨晚撞到床板了,无妨,无妨……”、
婢女们闻言对视一笑,心想着小世子刚刚娶到心上人,难免行为急躁了些。往深处想了想,耳根又有点红。
余洛没发现婢女们暧昧的眼神。
一心担忧着林寂,怕他被罚。
刚到前厅,祖母果真在发好大的火。
“没有规矩!他就是个妾,还胆敢不奉早茶!这是要反了天了!”
看到余洛急匆匆地过来,跪在地上行了大礼,“祖母别气,祖母别气,他……他刚到金陵城,不知道这些规矩……”又想到婢女说他是去买东西了,又磕了个头,“祖母不要怪他。”
也不怪余老夫人陡然发难怒气蓬勃。
若是放在平时,阿洛如此喜欢那个妾室,有一两个错处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今日赶早宫中传出旨意——
广陵郡王魏闻绪被赐太子冠了。
余老夫人心底便憋着一口气。
阿洛本应是那太子妃的,可以说是平白地被这姓林的搅和了一段极好的姻缘。
老夫人心底遗憾得很,“阿洛,你知道吗,那广陵郡王不日便要被册封太子了,那旨意都已经下来了……”
余洛眨着眼睛,“那,那封吧。”
“阿洛不遗憾吗。”
“不遗憾啊。”余洛扯着袖口。
再过不久,林寂就被会陛下找到了。
就算魏闻绪现在被封了太子也无用啊,只是个边境的郡王过继到了皇后膝下,陛下没有亲儿子才不得不封的。
等到林寂身归其位,哪儿还能有魏闻绪什么事。
不过眼下要紧的是一个月后的殿试。
只有殿试过了,林寂才能算作自己的结发妻子。到时候他被陛下找到,自己也就能顺理成章地成那太子妃。
届时再想法子保住余家,再借着余家保护太子。
没关系,一步一步来。
余洛决定有空就继续啃原文——虽然他压根看不太懂,弯弯绕绕的。但是不得不努力去看。
如果他能提前知道剧情的话,看懂里头的形势变化,一定就能帮助阿姐和林寂他们度过死劫。
没准最后能杀了反派,别说be了,直接打出一个全员he的大团圆结局。
美滋滋。
祖母看他这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来气。
过去余洛虽说性子阴郁孤僻,可好歹也是个争强好胜的。自从遇到了那位林公子,真的还就转了性了。
太子妃也不想当。
云南王妃的位置也不想要。
就非得死心眼地跟那个一穷二白的庶人在一起,还如珍似宝地捧着护着。
这都叫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