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真宜说,“我听人说,站在山顶大喊三句操你妈,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对着海,我估计更有用。”
他双手做个喇叭状,刚喊出个“操——”,就有一群提着鱼桶的小孩从礁石后边出来,目光警惕地打量他们。
纪真宜支支吾吾,“操……长莺飞二月天,红香消断有谁怜。”
他自我感觉倒好,还笑容灿烂地对谢桥说,“小桥可不要爱上我哦。”
谢桥觉得实在丢脸,偏过头,“才不会。”
附近渔港的人陆陆续续走过,周围悄然静下来,他和纪真宜一起坐在海滩上。
海风温柔,初月弯钩,风裹挟着海温柔地浸润过来。
纪真宜捡着散碎的小礁石往海里丢,看他把空椰奶瓶拿在手里,“椰奶好喝吗小桥?”
“好喝。”
纪真宜偏过头,含笑凝视着他,“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吗?”
只这一个问题就把谢桥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不知道,他不知道纪真宜喜欢吃什么。
纪真宜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他的迟疑和沉默,自问自答,“花生米,我最喜欢吃花生米。”
他两手撑在身后,懒洋洋地抬起头,闲适地仰看星空,“这还是因为我爸,他是个畜生嘛,爱喝酒,老用花生米做下酒菜,还喜欢喂我。后来我自己老吵着要吃,但你知道,几岁大的小孩牙没长好,不太能吃花生米的,我妈不让,我爸就打她。我小时候不懂,我还以为我爸更爱我,有时候他打我妈,我还会鼓掌。”他非常干涩地笑了一下,“你能想象吗?她被打得鼻青脸肿,满脸都是眼泪,看着我吃花生米,每吃一颗她就对我说,‘乖,真宜嚼三下,一二三,嘎嘣脆’。”
纪真宜说完最后一句,眼睛已经红了,却没哭,笑了一笑。
“我小时候她想和我爸离婚,我爸说你要滚你自己滚,你要敢把我儿子带走,我砍死你全家。他真的做得出来,他就是个疯子,我妈不敢把我留在那,也不敢带我走,她就自己留下来,天天挨打。”
柔潮拍岸,星斗点点,纪真宜的声音和着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