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无脸村妇

但要让他抗着毫无意识的这人走这么久的夜路,还都是崎岖的羊肠小道,对他现在这具还在发育的少年人的身体而言实属勉强。

既然有机会将这人当小狐狸似的揣回去,何乐而不为呢?

“姐姐,还请告知解毒之法。”阮陶向来嘴甜。

为了拉近与面前的姑娘的关系,称呼也变得更加亲近起来。

姑娘猩红的嘴角微微向上勾着,她的声音依旧像台上吊着嗓子的戏子,在山神庙中还带着回响:“不是我有意要为难你们,实在这毒我自己也解不了。”

说着,她看向阮陶:“小郎君,你是术士,应当知道尸毒分了好几种。”

杜子美与王莽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了阮陶身上。

阮陶蹙眉,思忖道:“我记得从前师父曾说过,尸毒通常分三种,分别是:障毒、魇毒、蛊毒。”

“不错,看上去确实学了点儿东西。”姑娘笑着,声音越发阴森,“那你可知,蛊毒蛊的是其一魂二魄,须得有人将其这一魂二魄拉回体内,方才能够解毒。”

说着,姑娘伸长了脖子,那脖子相似蛇颈伸到了桌前的小狐狸的面前。

见到眼前这怪诞的情景,王莽倒吸了一口凉气,直到现在他依旧没办法快速适应这些违背科学依据的事情。

譬如死人怎么还能活动、又譬如人类的脖子怎么能够伸得这么长?

只见姑娘裂开血红的嘴,在狐狸头上轻轻呼出了一口血色的气息,狐狸的嘴便张开了,露出里头尖尖的、幼嫩的牙齿,紧接着就见一只让人触目惊人的黑色的甲虫从狐狸爬了出来。

它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看四周的人。

嗯!三个活的!

就在它张开翅膀准备朝着阮陶三人飞来的一瞬,被一只苍白的、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

“吱!”

那小婴灵抓着蛊毒虫就提起对方的一只黑色的脚,张开了嘴,他整个口腔都是黑色的,光照不进去,好似一个无底的黑洞。

蛊毒虫做着徒劳的挣扎,最后被小婴灵一口吃下。

小婴灵吃得很开心,但从他口中发出的虫子振翅的声音,以及被咬碎时的“吱吱”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王莽哆嗦了一下,发现那姑娘伸长脖子、偏着脑袋正在盯着自己,随后干笑了两声:“蛋白质,对小孩子的身体好。”

姑娘缩回了自己的脖子,说道:“好了!蛊解了。只是这小郎君的一魂二魄还得你们自己去找回来。”

小狐狸“哼唧”一声,再次闭上了嘴,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见状,阮陶伸手去探扶苏的魂,果不其然少了一魂二魄,应当是被困在什么地方找不到回来了。

阮陶起身向姑娘行了个礼:“还请姑娘帮忙。”

“他的魂魄依旧在这片山野之中,却又不在。”姑娘说道,“也是我怨气过重与旁的鬼所有不同,所以才会这么麻烦。”

说着,姑娘起身走到山神庙门口,看着茫茫夜色说道:“他的魄一魂二魄还在这儿,却是在一片‘蛊’里,这片‘蛊’由我的怨气和他的执念交织所化,他的魂魄便是丢在了这里,你们只需要进到这片‘蛊’中,找到他的魂魄将他带回来便可。”

王莽和杜子美一脸茫然的相视一眼,外面有的不过就是一片纯澈漆黑的夜,何来的什么蛊?

阮陶的神色却越来越严肃,蛊……又是蛊!

虽说此蛊与之前身为鬼蛊女的丁氏不同,但是他总觉得冥冥之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这时,姑娘转头看向阮陶:“小术士,招魂的法子总不用我教你吧?”

阮陶笑着拱手道:“这是自然,只是还得请姑娘领路。”

“不是说就在外面吗?我们直接出去找不就好了?”王莽不解道。

“确实是在这片山野间,但是‘蛊’又并非是真的是外面这片地,准确来说它被包含在外面这片山野之中。或许你们听说过三千大千世界、三千小千世界的说法,这片‘蛊’便可以理解为由这姑娘怨气所凝结而成的一个小世界。”

“平行时空?”王莽开口道。

“不是,但是如果这样理解能够让你大概明白‘蛊’的形式你也完全可以这么想。”阮陶回答道。

得!这两人又在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这个平行时空又是个什么东西?杜子美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二人。

“所以,若是不由面前的姑娘引路,我们是不可能进到‘蛊’中的。”阮陶说道。

“小术士学得到时仔细。”姑娘笑道,“这‘蛊’乃我怨气所化,交织这这位小郎君的执念,你们要穿过怨气进到他的执念中去,并且还要他心甘情愿的跟着你们回来,这可不容易。”

姑娘伸手抱着自己的孩子,说道;“我怨气颇重,里面你们会遇到什么、发生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我也控制不了,帮不了你们,万一死在里头可就是万劫不复,你们可考虑得仔细些。”

随后它又冲着阮陶笑道:“这小郎君虽说皮相好,但天底下皮相好的男人多得是,不差这一个。”

阮陶一哂,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这话同他们说说可以,那到时候陛下追究下来该如何说?

哦,说你儿子死了,但是不要可惜,反正你还有三十多个孩子,实在不行你后宫还有三千妃子,你也可以再多要几个?

他这话一出来,估计被拖出去坑掉都是轻的了!

保不准陛下一怒之下,将天下所有姓阮的都杀干净,从此世上再不能存在‘阮’‘陶’二字。

见此,姑娘也不再劝他们,说道:“走吧,我引路。”

阮陶三人先后起身,姑娘突然从背后叫住了他们:“等等!”

三人应声回头,阮陶回头看着姑娘:“姑娘还有何事?”

姑娘笑盈盈的说道:“你先留个凭证,到时候你若是没出来,胡嫦找到我不干我的事。”

阮陶笑着让她放心,随后将那些小纸人留了下来。

之后,三人便踏出庙门朝着夜色中去了。

此时,这条路与他们来时并无不同,王莽还惊奇道:“没想到这鬼与人一样,也还讲人情世故。”

阮陶解释鬼也是人变的,只不过因为怨气执念,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罢了。

“那姑娘说领路,怎么个领法?”杜子美好奇道。

说着,他朝着身后的山神庙看了一眼——

只见那姑娘身着一身血红的嫁衣,静静地立在门口,她的头再次从脖子处断开被她自己捧在手里。

那颗惨白漂亮的头颅睁着一双雪白的、不见瞳孔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杜子美呼吸一滞,赶紧回头,不敢再看一眼。

就在这时,那首歌想起了,与他们最开始听到的欢快的童声不同,这次她是用伶人吊嗓子的方式唱的,歌声更加婉转,如诉如泣,回荡在山谷间,也更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红盖头、盖红头,盖着山涧的红骨头;

哥哥抬、舅舅埋,一锄头便开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