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娃娃、银娃娃,姑娘生了个胖娃娃
胖娃娃、笑哈哈,郎君抬轿新坟下……”
伴随着歌声,四周突然起雾了。
雾气越来越大,须臾间他们除了彼此谁也看不见,伸手更是不见五指。
杜子美与王莽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阮陶连忙呵止道:“别停!不要停,一直往前走。”
“可、可是看不清路了。”杜子美说道。
“走!”阮陶严肃道,“咱们现在就算是进到‘蛊’中了,在这片雾中停下容易被障在这里头,一直往前走,走出去便好了。”
听阮陶这般说,王莽与杜子美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闻得一声鸡鸣!
紧接着,几人四周的雾肉眼可见的散了。
这时,他们才看清他们正站在一棵大槐树下,眼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村子。
“天……亮了?”杜子美抬头看向山头的太阳。
“是‘蜃’。”阮陶看着面前的大槐树,觉得这树与他家那棵也相差无几,“你们可以理解为‘蛊’中的一切都是向海市蜃楼般的幻象,这些都是那位姑娘生前的记忆。”
“不过,若是咱们死在了这里,也是真的死了。”说着,阮陶从怀中摸出了两串蜜蜡珠子,给了王莽与杜子美一人一串。
“咱们在这里要万事小心,只需要找到这姑娘怨气最深的物件回到这棵树下,这棵树便会为我们再次开路。”
“三天之内,我们必须找到。”
王莽愕然:“三天?长公子都硬了吧!”
“‘蛊’中一日,现实一刻。”阮陶解释道。
“那咱们该去何处找那姑娘怨气最深的物件?”杜子美不解道。
“自然是先找到那姑娘。”阮陶回答。
杜子美与王莽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找?”
“直接找人问呗!”阮陶理所当然。
“可咱们不知道那姑娘的名讳。”王莽摊了摊手,“早知如此,咱们方才该细细问清楚的。”
“不用知道。”阮陶摆摆手。
紧接着就见他拦住了一个提着篮子的妇人。
那妇人背对着他们,头上用木簪挽着髻,梳得乌亮亮的,身着一身青绿色布裙,腰间围了一段蓝底白花的小裙腰,看上去艳丽娇俏,一看就是位刚成亲不久的小娘子。
阮陶拱手行礼,规规矩矩的问道:“叨扰娘子,敢问村中怀着身子嫁人,当天暴毙的姑娘是哪家的?”
杜子美、王莽:“——?!”
卧槽?!!问得这么直接的吗?!!
那妇人一愣,随后幽幽转过头:“我家的呀……”
三人一愣,面前的夫人转过身后是一张平整苍白的面孔,没有双目与口鼻,苍白的面中除了青色的血管什么都没有……
阮陶一愣,王莽与杜子美提了一口气,不敢吭声。
一时间正午的大太阳照在人身上丝毫感觉不到热度,反倒是后背凉气直冒!
路上不见一人,一只野猫跳上了一棵枯树歪着脖子发出凄厉的叫声。
妇人开口道:“怎么?几位小郎君要去我假做客吗?”
阮陶很快恢复了镇定:“请问姑娘在家方便吗?”
妇人“咯咯”的笑着回答:“不碍事,她死了不会回来。”
阮陶握着自己手中的拂尘仔细观察着面前的这位无脸妇人,他从刚刚就一直觉得不太对,如今他终于发现这股不对劲来自何处了。
这明明是一座村子,又是正午时节,却听不见一丝声音。
鸟虫、牲畜、人,一丝声音都没有。
就像是整个村子都已经死了。
阮陶蹙眉,心里有些发慌,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到“蛊”,不曾想原来是这般模样。
他又问面前的妇人道:“请问姑娘是怎么死的?”
“是我男人与她哥哥一用锄头敲死的。”妇人的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自豪。
三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首歌,其中一句“哥哥抬、舅舅埋,一锄头开出花儿来”,难不成说的是这意思?如此一来面前的妇人是那姑娘的舅妈?
“那你们为何要敲死她?”阮陶又问。
树上野猫的叫声更加凄厉,天空中黄澄澄的太阳暗了下来,变得有些发绿,四周突然暗了下来。
起风了,路上的枯叶被风卷着飞向了青绿色的天空,而阡陌两旁田里的作物的叶子却一动也不动,仿佛是被画出来的,死板的颜色像是一副初学者的工笔画。
路上依旧空无一人,或者说目前看来整个村落只有面前这个无脸妇人与他们三人。
只听妇人长叹了口气,声音清清幽幽的吊了起来,像是戏台上的戏子:“哈!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呀……”
刹那间,眼前的妇人整个扭曲了起来!紧接着是天、树、猫……
四周的一切都变得鲜红,从头上泼下,像是被融化了的红蜡。
“季珍!!”
王莽和杜子美慌乱中抓住了阮陶的衣袖。
片刻,眼前的景色再次清晰了起来。
四周的光线昏黄暗淡,窗外挂着一轮满月,面前是一排又一排的牌位,牌位前是供桌,供桌上点着香烛、放着瓜果,那香烟却滞在半空中没有飘动的痕迹。
“这是……一间祠堂?”杜子美道。
“这又是什么?”
王莽指着面前的蒲团上放着的一人高的竹编的圆笼。
竹笼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各种斑驳的痕迹不知是什么时候弄出来的什么东西。
但是,能够清晰辨认出上面的鲜红的血迹,以及指甲、肉泥,以及一节挂在支出去的竹篾指头。
阮陶目光一暗,神色严肃:“猪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