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今日不当值, 闲在书房里看书,眼见着谢小山这皮猴跳进来, 吵吵嚷嚷的, 这书房即刻便热闹起来。
“四哥,您想个办法把那仙鹤给弄走, 我娘亲是受不了了, 每日见了就骂我。”他愁眉苦脸地问他,“要不我就把那鹤给公主表妹送去……”
江迟这才将视线移过来,手中书轻轻搁下, “一只鹤你都养不好,江家怎么能放心把璀错交给你?”
谢小山一屁股将自己坐进了圈椅,听了舅哥这话,那叫一个头疼。
“这都哪儿跟哪儿?”他愁眉苦脸,“您也就是在我这里厉害,见了我那公主表妹,还不是一句话都说不好,哪儿哪儿都惹她生气。”
江迟的眼风递过来,谢小山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双手合十向他告饶:“行行行,四哥原谅则个。”他见江迟的气度闲闲的坐下,这才正色道,“郑雄反口了。”
江迟说知道,军器监这样虾米一般的地方,哪里能同枢密使和节度使对抗,哪怕御史台在后面撑着,风大浪急,郑雄在前头站不住。
“那一晚你也在,齐鹤鸣同苏万彻举止如何?”
谢小山回忆起那晚的情形,慢慢说道:“他二人甚是相熟,熟到什么程度呢?大约就是一起抢花魁喝花酒的情谊,”他说秃撸了嘴,看了江微之一眼,“随口说说,我也没去过。齐鹤鸣言谈间十分的嚣张,声声说着要去营州找他爹去。”
“将此人务必看好了。”江微之安排了他一句,这才道,“常少钧、苏万彻,都看好了。”
谢小山说是,眼睛落在舅兄案上的一沓素笺上。
“这是谁的笔记?怎么还订上了。”因着舅兄不备,谢小山伸手一捞便将素笺拿在了手中,“种梨记?谁种梨?舅哥怎么还想着种梨了?”
他揭开第一页,张口就念了出来:“公主极爱食苦,草叶为佳、药丸次之,偏其人甜甚……”
他读到此,顿觉不妙,抬头撞上一双星眸,载着两把杀人灭口的利刃。
江微之手指轻动,案上的一根蘸着墨的毛笔便砸上了谢小山的脸。
偏偏谢小山是个不怕死的,为了拿住舅兄的把柄,他一目十列,将余下的字一股脑念出来:“今送一鹤入宫,仙鹤长寿富贵,堪配千岁,岂料公主不喜……谢丘满舌生花,妙语解颐,吾甚羡之,公主之心,如道山学海,还需百折不挠、苦苦攀登……”
“哈哈哈,四哥,没看出来您这么仰慕小弟,那便对我好点啊,小弟会不吝赐教的!”他跳着脚作死,向着舅兄叫嚣,接着一方砚台便砸了过来,谢小山一矮身子,砚台便从自己的头顶飞过去,他死里逃生,还未来得及庆幸,就被舅兄一脚踩在了地上,把他手中的札记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