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
“以后你在府衙,这种事,见到的,只会更多,不会减少。”
“你如今年轻气盛,义愤填膺。”
“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正道沧桑,平静地面对,尽责便足矣。”
武官:“……”
武官如遭闷棍。
胸中闷涩至极致,根本已无法作出任何言语。
“哦,对了。”
去书房,向府尹大人汇报之前,公孙主簿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对红袍武官温和地道:
“展护卫,莫忘了把徐仵作一并请去现场,这种重案,离不了她。”
闷涩半晌的展护卫:
“……是。”
验尸堂在府衙深处的西北角,掩映在葱茏的夏末林木中。
回廊曲折,沿途园景端雅大气。
假山重峦,怪石嶙峋,清泉如银带般,漂亮地穿流而过。
彩蝶起落,蜻蜓立于荷苞尖。
画眉鸟、黄莺,于绿意苍翠中啾鸣婉转。
……而徐仵作,正闭着眸,坐在石桌旁,安静地晒着太阳。
这女子并不似寻常闺秀般,对日晒唯恐避之不及,非要养成近乎娇弱的乳白。
他时不时地就会见到她在太阳底下,或细阅书卷,或慵懒地抻着腰,放松歇息。
她的肤色也比较偏白皙。
但在白皙中,又微微地透露出一种浅淡的健康黄。
粉黛不施,自然舒适……
“……展大人,望够了么?”
忽闻人声惊起,红袍武官骤然回神,便见验尸堂几个房门口的学徒,都在挤眉弄眼地笑闹他:
“才几日没和我们师傅见呀,一进来就望痴了!……”
此时仵作师傅也闻声慢慢回了头。
见是他,微微一怔。
起身轻盈地福了福礼。
“手下人素爱顽笑,还请展大人莫要见怪。”
“大人专程来找卑职,可是那些失踪的乡亲们找着了?”
展大人低低地嗯了声,闷闷地道:“找到了。”他简直不敢面对她祈盼的眉眼。
“太好了!”
仵作姑娘高兴极了!
话一下子多了起来,甚至于,过于高兴,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了。
“越级上|访的百姓,一旦失踪,几乎再无寻回来的可能。”
“自从乡亲们被假官差提走,咱们衙门里的人心,便七上八下的,惶惶煎熬。”
“如今总算救回来了,我这心里头的一块大石头,可算是落了地了!”
女仵作拉了红袍武官的手,便要高兴地往外走。
红袍武官木木地不动。
“你怎么了?……”
“你看上去好像不大高兴?……”
红袍武官闷了好一会儿。
最后吐出来的字,让仵作姑娘的笑容,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然后,支离破碎。
他说:
“——你把验尸的仵作箱带去。”
“再带几个学徒,现场教学,给他们以实习经验。”
仵作姑娘喃喃地张了张唇,音还未吐出,眼眶便已红了。
“……大、大人,是在跟卑职开玩笑罢?”
她意会到了。
她难以置信,难以接受。
一如他先前的难以置信、难以接受。
展昭道:“这是包府尹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