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们引蛇出洞,抓住了凶徒,又摸到了凶徒的落脚点,果不其然,发现了凶徒们假装官差的行头。
凶徒们所用的官刀,乃工部统一制式,县衙级别的。
问哪块地方?哪处县衙的?
凶徒们不肯吐露。
好嘛!这帮畜生,都落入法网了,还负隅顽抗,死犟着牙关!
开封府也不客气,大刑伺候,严刑拷问。不过几天的功夫,牢狱里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便再也熬不住刑了。
刑死了几个,剩下的全招了。
他们是中牟的,追来开封,专门截那些上京告状的难民。
问:
那些难民,既被你们假装作官差骗走了,那么都骗去哪儿了?
“……”
支吾,答不上来。
又挨了好一顿拷打,方才勉强吐露口风:
“带着他们,我们弟兄出不了城,所以就……”
“所以就怎么了呀?!”眼见畜生们眼神躲闪游离,负责拷问的狱卒,暗感不好。
畜生们半晌方道:
“……所以我们就把他们留在了开封……”
“留在了开封哪个方位?”
“……你们府衙后面的碧湖里。”
狱卒:“……”
狱卒凝滞了几秒钟后,浑然都毛了。
寒毛倒竖。
连滚带爬,去找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位校尉大人通报。
大骇,高声惊呼,透彻夜霄:
“大事不好了!”
“这帮杀千刀的,竟把越级上|访的百姓给沉湖了!——……”
“……”
呕心沥血搜救了这么久时日,耗费了如此之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时间。
最后却竟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红袍武官觉得有些懵。
原谅他才入公门没多久,对于这般黑暗的结局,实在有些接受无能。
……那是十五个活生生的平民啊。
十五条人命。
整整十五条。
不久前还会说,会笑,会走。
对解救他们于匪困的官兵们,会情真意切地感激,道谢。
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真诚地注视着他们。
衣衫褴褛:
“我们这行小民,刚离县上京的时候,二十几,近三十号人。一路匪人追杀,活着到达开封地界,只剩下十来号人……”
“……唉,再这样下去,我们之中,很快死人就要比活人多喽!……”
“……路上死去的乡亲,我们草草地刻了木牌,勉强算作灵位。带着他们的灵牌继续上京,便是想,到了开封府,连并他们的冤屈也一并申诉了,让九泉之下的亡者得以瞑目,也不枉我们之间乡里乡亲的情分……”
“若此去府衙能还得公道,大人们便是草民们的再造恩人!!!——……”
音容犹在,似存耳畔。
那些情景还非常鲜活、非常清晰。
展昭感觉自己的情绪有点受不住。
但公孙主簿很冷静地安慰这青年。
“这世间本来就有很多努力是徒劳无功的。”
“你才刚入公门,以后这种事见得多了,慢慢就会习惯了。”
武官不觉猩红了剑眸:“先生什么意思?”
先生摇摇头,叹了口气。
言语简直比壹号赏金刺客的剑锋,都更尖锐、剧毒。
“尽人事,听天命,无愧于心就好。”
“越级上|访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古往今来,消失得诡异。”
“——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