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裴砚礼实打实的怨恨起了武帝。
他自私自利,枉为一国之君。
而他此生都将为那时的自己赎罪,是他的不及时,他的愚蠢让郭家造此灭顶之灾。纵然也有人安抚与他无关,可裴砚礼心中过不去。
一天不为郭家报仇,他一日都无法放下愧疚。
看着久久没有再开口说话的裴砚礼,明骊轻声叹了口气:“那时候一定很难熬吧?”
裴砚礼闻声抬眸,嗓音有些哑:“嗯。”
明骊伸出细瘦的胳膊抱住他,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道:“我们砚礼,未来都会是好日子。”
过去的那些悲伤,都已经过去了。
未来还会有很多很多很快乐的日子去度过。
将这些事情解释清楚后,明骊也算是明白了前些日子,她佯装吃醋的问及那日王府走水,她在外面看见了裴砚礼与郭沁时,他为何会沉默不语转移话题。
有些伤疤,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
可它却不会消失。
明骊仰头看着裴砚礼,沉默半晌问:“那她……”
“她如今的记忆,俨然还停留在四岁时。她会自己玩耍,也会自己起床休息,但唯独梦魇和看见血的时候,情绪会崩溃。在重新搬回王府前,我很少去见她,如今回来了,我也只亲眼见过她两次变成那个模样。”
裴砚礼眼底闪过异样的情绪:“我很愧疚,但我不会让她对我产生依赖。”
“纵然是妹妹,可我如今有了家室。”裴砚礼轻笑,后面的话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话头:“今日是个意外,没能及时解决,让你多心了。”
明骊微微有些泛红:“是我小人之心了,你也别不开心。”
“若是你今日当真没有任何反应,我恐怕才会不开心。”裴砚礼的手指挽了挽她的发梢,轻声道:“王府会养着她,也会让她安稳度过这一辈子,只是可惜……”
裴砚礼沉默下来。
明骊心里有些不太好受。
她其实很明白裴砚礼这种心情,郭沁于他而言,愧疚更要大于亲情的多。所以他很自责,当初没有将这一切告诉自己,他或许是有别的考量,但明骊却觉得,他是不希望将自己的责任,转移到明骊身上来。
就是因为这点,所以明骊格外心疼。
她看着裴砚礼抿了抿唇角,嗓音轻缓温柔:“没关系的,日后,我也会好好照顾她。”
裴砚礼垂眼,目光轻闪。
-
成婚第三日回门后,李伯便将府里的田产铺子还有账簿全都交给了明骊,如今王妃入主府上,这些自然都是要全都交给她。
明骊对这些不算太头疼,女工管家她向来擅长。
这日傍晚下了场雨,屋子里头闷热闷热的。
裴砚礼着人修葺了观景台,宽大的榻上铺着厚厚的绒毯,明骊让惠然洗了果子,与裴砚礼去观景台乘凉。
傍晚蚊虫多,裴砚礼弯腰在明骊周围打着蚊子。
她单手托腮小口吃着葡萄,轻声道:“别弄那些了,快坐过来歇歇。”
裴砚礼侧身坐在旁边,抬手就将明骊的小腿握住,而后架在了自己的膝头。明骊被吓得一惊,裴砚礼作势就要去撩她的裙摆。
明骊睁大眼睛:“你做什么?!”
“我看看你的伤。”说着,他就已经褪了明骊的鞋袜。
明骊左右看了几眼,四处都没有人,这才松了口气:“若是被人看见了,日后还要怎么管理下人。”
“看来那药还挺有效。”裴砚礼没回应她的话。
闻言,明骊缩了一下腿。
谁知裴砚礼也跟着盘腿坐了上来,将她的姿势彻底变了样。
两人面对面坐着,裴砚礼双腿微敞。明骊侧身,后腰抵着他的膝盖,受伤的右腿架在床畔边裴砚礼的那条腿上。
这个姿势让明骊有些不适应,她别扭了好一阵。
推开裴砚礼的手:“你做什么啊。”
“给你备了个惊喜,就这么坐着能看的清楚些。”裴砚礼忽然道。
明骊偏头看他:“什么啊?”
“抬头看。”
他的话音刚落,与此同时观景台正前方的某处黑色夜空忽然燃起了大片烟花。起初还没有什么让人惊讶的,慢慢的,明骊发现烟花居然还有图案。
睁大眼睛,连带着红唇都微微张开。
“这个本该在前些天大婚那夜燃放的,但是中途发生了意外,谁知这个烟花也没能如期被送进京城,这次刚刚好。阿骊,喜欢吗?”裴砚礼稍稍低着头,咬着她的耳朵。
明骊看的满眼都是惊艳。
五彩斑斓的光芒照亮了她的脸,明骊吸了吸鼻子:“好看,可真是好看。”
裴砚礼笑起。
这场烟花盛宴燃放了足足一刻钟,等到声音消失,明骊这才偏过头看向裴砚礼,轻声嘀咕:“你怎么偷偷准备,不告诉我。”
裴砚礼怀中抱着小娇娇,又看着她这副模样,难掩心猿意马,伸手勾住她的腰抱进怀里:“本来就是要给你的惊喜,所以一直没说。”
“我这个人没什么好的东西能给你,也没享受过太多别人的爱。所以不知道什么是你喜欢的,也就只能,把自己觉得应该给你的东西,交给你。”
“阿骊,那些不好的事情,别记在心里太久。”
“你就应该永远开开心心的,烦恼的事情都有我来处理。”
明骊心头一阵热流涌过。
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裴砚礼这个人,原本就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在他的眼里面,或许别人的一点点善意,就已经能够拯救他了吧,所以当初明骊才能那么快的靠近他。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却还是会因为她,从而挑挑拣拣,想要拿出更好的东西给她。
明骊有些感动,沉默片刻主动伸出手抱住了他。
裴砚礼的腰身精瘦,被他抱着的时候特别有安全感,怀抱温暖,明骊就忽然想要跟他说说话。
可是话到口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只好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心口,小声道:“你真的很好。”
“什么?”裴砚礼微顿。
明骊离开他的怀抱,抬头看他:“我刚刚说,裴砚礼,你就是这世间最好的存在。”
她的眼睛闪烁又明亮,裴砚礼喉结微动,垂首吻住了她。
少女的唇格外柔软,只是蜻蜓点水,她就像受惊的兔子似的发抖。裴砚礼咬了咬她的下唇,半阖着眼睛细细亲吻,这几天来的亲密举动算不得少,可明骊看起来还有些生疏和紧张。
怕弄痛明骊,裴砚礼的动作格外轻缓。
从起初的温情舔砥,变得加重力道,裴砚礼握着明骊的细腰,将她按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