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汝南的头风又犯了,女藻帮崔汝南戴上抹额,惹得崔汝南一声叹:“一戴这抹额,就想起霜莳来。有时候我也后悔,若是当初将她留在身边,封垏那孩子也不至于闹成这个样子。”
珍大娘子不自然地笑了笑:“事情都过去了,您也不必总念着,省得又头痛发作。”
崔汝南嗯了一声,又问珍大娘子:“流萤近些日子可好些了?”
珍大娘子咳嗽了一声,回道:“昨日才传话出来,说是能出去走走了。”
入春始,李游萤便小病不断,缠绵病榻好几个月,入夏才稍有起色。周翡芸整日在小佛堂诵经祈福,家中大小事都靠珍大娘子管着,就连得到流萤的信儿,亦是珍大娘子报与崔汝南。
崔汝南叹了一声:“再送一些补品过去,让她赶紧将身子养好,早早诞育下皇孙,也好稳住圣人之心。”
珍大娘子称是,缓缓吐出一口气。
去年秋,李家便开始张罗给纹菱定亲事,每每到了该过六礼的时候,准夫婿不是闹出丑闻,便是锒铛入狱,最惨的一个直接被人杀害,横尸荒野。婚事接连被搅黄,到最后连媒人都不敢再登门。外面的人都传纹菱克夫,其实哪是纹菱的错,若没有人从中作梗,纹菱这会儿早就嫁人了。
珍大娘子心知肚明,这些都是圣人背后搞得鬼。周翡芸与李游萤只是暂时稳住李家的棋子,圣人一直打着的主意,是想让纹菱取而代之。也是,哪有庶女当上太子妃的,游萤的病啊,想好可没那么容易了。
可是,谁愿意将女儿往火坑里推,她比周翡芸更希望流萤能痊愈,最好早早生下皇孙,坐稳东宫后苑之主的位子。
这样纹菱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珍大娘子越这么企盼,老天越不让她如意。
流萤的身子恍如回光返照,刚好了没几日,又闹出一场大病。圣人开恩,让李家人进宫见一面,一通寒暄之后,圣人将珍大娘子留在坤宁殿,哀叹惋惜道:“流萤一直好好的,也不知怎么的,总是不见好。”
珍大娘子言道:“吉人自有天相,有官家与圣人的恩泽,太子妃会好起来的。”
圣人笑道:“你这个嫡母倒是两碗水端平,待两个孩子都是一样的好。”
珍大娘子紧张地看了圣人一眼,被圣人笑劝:“说你好呢,你紧张什么?”
珍大娘子垂头,小声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病了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