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留在屋子里,那可是会坏事的。金雀被封垏的视线吓得一哆嗦, 咬紧牙关站在一旁岿然不动, 她自觉仗义, 不能将姑娘往恶犬嘴里相送。
霜莳静静看着俩人互看不顺眼, 唇角微融,露出一点笑模样。干净透亮的脸,一双含情似水的眸, 像是雨后清透的天,让人瞧着便能将胸中的浊气一叹而光。
就这么一眼, 封垏被激起的冷匪之气四散而去,目光柔和下来,将药膏接过去,撩开衣袖,露出鳞次栉比的伤口。
霜莳微愣,侧过头不敢看。
金雀倒吸一口凉气, 疑问脱口而出:“这么多的伤,一罐药膏够不够啊?”
封垏好似以瑕地打量霜莳主仆的神情,似是客气又似是调侃道:“你家姑娘好不容易发善心,某便厚脸皮,求你再多拿一些过来。”
金雀噤声,都怪她多嘴,才让封垏得了便宜卖乖。
霜莳略沉吟一声,吩咐金雀:“再去取一盒来。”
封垏扭过头看霜莳,见她面色无波,眼眸低垂似是毫不在意。封垏笑了笑,问道:“怕吗?”
霜莳摇头:“伤口长在你身上,怕也是你怕。”
姑娘惯会打太极,不会与他针锋相对,只是轻飘飘地一句,便能摧毁好不容易发现的温柔。封垏见怪不怪,沾了一点药膏,粗鲁地在伤口上擦拭。
也不管新疾还是旧伤,胡乱抹着,一点章法都没有。霜莳拧眉,实在看不下去便道:“你当药膏是胰子么,按你这种擦法,再来两盒也不够。”
封垏挑眉,勾唇笑道:“不会,不然你帮我?”
霜莳将话闷在嘴里,挪了挪屁股,打算眼不见心不烦。
封垏得不到回应,也没强求,老老实实地将药膏抹在伤口处,清凉的触感,似是能抚平他心中的郁燥。
缓了缓,才开口:“这些年打打杀杀,从没将自己的身子当回事。我一直觉得只要我还有口气,这身子就是不坏之躯,能扛能造。今日头一次感受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也受之于你。”
霜莳说不敢:“这话严重了,不过是两罐药膏,郎中那里有很多,你若是觉得不够,大可去寻再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