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脚步匆忙,忽然被什么砸中后脑,捂着头在桃花树下立住,转头瞋视:“想弑君啊你!”

那砸中皇帝的是一枚圆溜溜的野果,青皮,只在尖上带一点红,滚在徐嘉式脚边。

徐嘉式不知什么时候摘了许多,捞起衣摆兜着,走近燕绥:“被人骂不说话,饿也不说话,想让陛下开金口可真是难。”

燕绥咽了咽口水,嘴硬道:“朕不饿!饿也不会吃这种东西!”

然而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

徐嘉式颇为认真地侧耳听了听:“口是心非——口是肚非。”

燕绥咬了咬下唇,随手砸在桃树上:“不吃!肚饿总好过被毒死!摄政王不是刚刚才说不准朕在宫外进食么?上年纪刚说的话就忘了?”

桃花纷纷摇落,枝头为花零落成雨。

“在宫外,旁人给的膳食不许吃。但臣不是旁人。”徐嘉式挑了个红得最透的果子,咬下一口,然后将剩下的递在燕绥嘴边,“极甜。”

燕绥本想呛他一句什么时候摄政王改做试毒太监了,心想才不吃你咬过的东西,但肚子实在饿得慌,鬼使神差咬了上去,顿时酸得五官扭曲。

“你……嘶,欺君!”燕绥眼泪都快下来了。

“臣认罪。”徐嘉式就着燕绥刚咬过的地方吃了剩下的果子,然后扯起燕绥衣袖擦了擦手,“可臣总觉得,陛下心里比这果子还酸。”

燕绥心头一紧,与徐嘉式对视一瞬便兵荒马乱似地移开目光。

难道他看得出?他想说什么?不,不要说出来,那太难堪了。燕绥明知自己的嫉妒与攀比毫无立场毫无资格,可就是不自觉去猜想在徐嘉式心里,燕绪到底比他重多少。

或许根本没有可比性。燕绪智慧又仁慈,除了多病短寿,几乎是个完人。这样的相提并论,每想一次都是重新自取其辱。

燕绥转身欲走,徐嘉式擒住他手腕,将他抵在桃花树下。

手背新肉摩擦粗糙的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