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抿了抿唇:“说正事……奏折上到底还有什么没写?”
“陛下不如先问臣为什么不写全。”
“为什么?”
“这折子,沿途不知经手多少人。陛下不看,有的是人想看。话不能点明了。臣为钦差前去赈灾,并未再向国库支取银两,也未从临近州县募捐,还是让灾民们吃饱住暖。治理洪灾时落水溺死一个长史两个县令,该死的却不止这些……陛下现在明白了么?赈灾,拨款与否其实并不重要,江州是可以自愈的。”
燕绥闻言心头一紧,被「自愈」两字深深震撼,瞬间意识到症结所在。
“江州贪腐竟然如此严重!那可是给百姓救命的钱,他们也敢昧下!”
燕绥咬牙,前因后果相互关联,胸腔起伏说不清是被愤怒还是震惊填满。再看向徐嘉式,目光和语气温和了许多,“朕明白了,摄政王派卫央去江州——”
徐嘉式顶了燕绥一下,扬起眉梢:“绣花枕头小白脸,臣巴不得他死在江州,便无人写些酸诗蛊惑君心了。”
燕绥险些给颠出去,下意识环住徐嘉式脖子,坐稳了又烫手似的松开。原本绷着的身子坐实压下去,他一个激灵赶紧站起来。
“摄政王与朕各退一步吧。”燕绥立着,垂头不敢看徐嘉式,语速很快,“当时殿试,摄政王不让朕点卫央为状元,朕遂了你心意。如今,你要卫央去肃清江州官场,朕也认可。别伤他性命,他会是个好官。”
徐嘉式搁下奏折,起身整理好揉皱的衣摆:“是否好官可不是看长相和写诗的。陛下,别总想着给臣扣些欺君罔上的罪名。臣何时不许你点卫央为状元了,臣哪里敢?殿试……呵,陛下当时心里主意大着呢,看见人好看,便急吼吼地点为探花郎,转头却来怪臣不让小白脸做状元?天大的冤枉。”
“朕没有……”燕绥想要辩白,顶着徐嘉式轻蔑嘲讽的目光又觉得何必徒劳,说了他也不信,便改口道,“摄政王为国辛劳,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