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冷的药液灌进口腔,顺着喉咙滑下去,像积沙的春水融动。

双顺在外面清扫青苔和积水,哗啦哗啦的。

半碗药水下肚,燕绥强行挣脱倒在枕头上,腹部生凉,胸腔却翻腾起熊熊怒火。

他呛咳几声,双手已经紧握成拳,可是狐裘和玉扣同时束缚着,又因病手脚都无力,做不出更激烈的反抗举动来。

徐嘉式伸手探向燕绥,燕绥踊动着躲开,微仰头,额角生汗脸颊病态的潮红:“连病人也要睡?去一趟太庙,半点没洗刷掉龌龊心思。徐嘉式,你心里是不是只有那回事?在江州赈灾半个月,你怎么忍过来的?”

入四月后,臣工服制皆换纱衣。即使近来返寒,徐嘉式穿得也并不厚重。因为执祭祀吉礼着红色,除下狐裘后看似一管名家笔下挺拔丹竹。

徐嘉式剑眉寒目,鼻梁高挺薄唇抿起,收回手背在身后,凝视燕绥良久道:“陛下以为,臣是非陛下不可么?江州出美人,陛下许臣便宜行事,臣何必要忍?”

明着是君臣之分,一出口却如对待妓子般轻佻不屑。

徐嘉式轻蔑放肆的目光如冷水兜头淋下,燕绥周身一僵,刚发的汗瞬间冷却。

钟鼓声遥茫地传来,撞在人心口上。

“滚出去!宫门落钥了,留在宫里是要逼宫造反吗!”燕绥咬着牙怒骂,听见外面哗啦逐渐清晰,大概是双顺沿着墙根清扫檐下积水。

“四个时辰后记得再喝一剂药。”徐嘉式瞥向搁在一旁的药碗,退下床。

燕绥颤抖的手解开玉扣把狐裘扔远,咳嗽着低声:“朕不喝!滚……又脏又老的混账……再也别出现在朕面前!”

下一瞬,摄政王去而复返,一大片阴影罩下来。

长指挑开寝衣衣带。

“混账东西……放肆!不许碰朕!”燕绥周身颤抖,愤怒缺乏威慑力,眼角的红晕染至耳廓,“不要……今日还不是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