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布与吕惠卿是王安石的左膀右臂, 也是变法派的中坚力量。朝廷对曾布也算重用,上个月刚提拔他为权三司使。谁知吕惠卿自从解除父丧回朝复任后,常常有意无意与曾布一较高下,听说曾布升了职,便更加与他面和心不和了。
为了安抚吕惠卿,王安石找了机会向赵顼建议,在曾布任权三司使没多久,便提拔吕惠卿知谏院,为翰林学士。
吕惠卿因服父丧在乡赋闲三年,回朝没多久就得到这样的美差,曾布原本心中就不平,谁知吕惠卿越发嫉贤妒能,凡是自己草拟过的文书,或者制定的条例,吕惠卿必定要寻出不大不小的错来加以删改,这更让曾布憋了一肚子火,不过看在王安石的面子上,一直隐忍未发罢了。
这天晚上,曾布处理完三司的账务,回府夜已深了,刚准备洗漱睡下,谁知下人禀告,有中使来访。
曾布心中诧异,忙起身出迎,却见阎守懃径直来到大厅南面站下,提高了声音道:“陛下有手诏赐曾布。”
曾布忙跪下接诏,阎守懃满脸笑容扶起他:“陛下深夜亲赐手札,足见对学士倚重之意。学士可当面细看诏书内容,小的还要即刻回宫复旨。”
曾布拆开手札,却见上面写道:“朕闻市易务日近收买货物,有违朝廷元初立法本意,颇妨细民经营,众语喧哗,不以为便,致有出不逊语者,卿必知之,可详具奏。”
曾布眼神一亮,他明白,赵顼这是在给他一个机会,他来不及细想,拱手向阎守懃道:“烦请中使回复陛下,臣谨奉诏,必不敢辱命。”
王安石长子王雱为天章阁待制兼侍讲,也许是年龄相仿兼脾性相投,赵顼对他一向非常欣赏,因旧疽复发,这些日子一直没能入宫说书。赵顼放心不下,特地让太医去王安石府上诊治。
云娘为司药局典药,也是供职太医院的,加上她对王雱的病情比较关心,便和太医一起入府为王雱诊治。
王安石在正厅迎见了他们,见到云娘也了,不仅微微一愣,太医忙对他道:“这位娘子早先在军中,对治疗疽疮颇有心得,故而下官带她来一起诊病。”
王安石笑了:“这不就是长卿嘛。在熙河屡立战功,子纯常和我提起你,也算是奇女子了。”
云娘忙拱手道:“全赖陛下与相公庙谋明断,妾不敢居功。”
王安石摆手道:“闲话不说,犬子足下病疽也有了些时日了,这几年一直时好时坏,如今索性连下床都困难了,不知娘子可有办法?”
云娘知道他着急,忙道:“烦请相公带我等入侍讲寝室诊病。”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王雱,尽管云娘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他的形容吓了一跳。王雱面色苍白得厉害,简直瘦得脱了行,唯有一双眼睛格外有神,依稀可见当年天才少年的神采。
云娘查看他的病足,发现已经发紫变硬了,她又细细诊了脉,心下不由一惊:这是附骨疽,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基本是绝症,她现在能做的,只是延缓最坏的事情发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