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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对这位妹夫颇为不满,冷笑道:“二姐儿就是太好性儿了, 所以驸马才敢这么胡闹。我听说晋卿近来颇不务正业,日日与一群狐朋狗友游逛。你放心,过几日我把他召来,好好敲打一下。”

高太后心疼女儿,亦愤愤道:“二姐儿今日就别回府了,索性带着彦弼在宫中住上几日,让驸马亲自来接你。”

赵妙柔忙起身道:“孃孃疼爱女儿,女儿岂会不知。但女儿毕竟是王家的媳妇,长留宫中毕竟不妥,今日还是先回去,改日再来探望。驸马待女儿很好,请孃孃放心。”

赵顼看了她一眼笑道:“果然是女生外向,二姐儿有了驸马,就把娘家人都忘了。”赵妙柔忙要解释,却见赵顼摆手道:“我跟你开玩笑呢,宫里宴会结束你就回去吧,彦弼还小,在生地方总是住不惯的。”

高太后向来喜欢这个外孙,便叫乳母报过来逗弄。太皇太后曹氏趁机对赵顼道:“前日公瑾来宫中看望我,说自己年纪大了,只有李评一子又不在身边。李评被贬到保州也有了些时日,想来也知道错了,想要求个恩典,让李评依旧回京中勾当。”

赵顼皱眉道:“这事怕是不妥,李评贬官到外地是王相公一力主张的,如今骤然回京,恐惹人议论。”

高太后冷笑道:“你无非为了王安石的面子罢了。老身就不明白了,王安石究竟有什么不得了的本事,能让你为他放弃李评这个故交。这天下究竟是你做主,还是王安石做主?”

太皇太后亦道:“老身身处后宫,原不愿关心外事。但近来宗室子弟和外命妇入宫请安都说,如今天气久旱,怕是与朝廷行新法不当有关。民间甚苦青苗、助役钱,还是早些罢去吧。”

赵顼一向防范后宫干政,冰冷的目光扫过左右内侍,沉声道:“这话祖母从那里听说的?无知小人妄传罢了,祖母千万不要轻信。朝廷行青苗、助役之法,是为了利民,并非是苦民。”

太皇太后看赵顼一脸固执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王安石确实有才学,但近年来得罪的人太多,怨他的人自然也多。大哥儿欲保全他,不如暂出之于外,过一年半载再召回来。本来我朝宰相就没有连续执政五六年之久的,让他出任地方休息一阵,也是朝廷对他的体恤。”

赵顼皱眉道:“群臣之中,唯有王安石能够横当国事,孙儿实在离他不得,怎能放他出任地方?”

因宣德门一事,赵颢被罚俸禄,本就对王安石大为不满,此时亦忍不住发声道:“太皇太后之言,至言也,官家不可不深思。”

赵颢与赵顼同母所生,性情和软,不比赵顼有时固执不会讨好长辈,故自小便深受高太后和先帝喜爱。长大后谦逊孝友,更是颇有贤王的名声,赵顼本就对他颇为防范。高太后和太皇太后语涉朝政,明言要他罢相,赵顼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儿,碍于孝道不便发怒。但听到弟弟也这样说,忍不住气不打一处来:“二哥这话何意?是怪我败坏天下吗?”

他冷冷扫了赵颢一眼,提高了声音道:“二哥是宗室近亲,若对我行事不满,自为之便是了。”

赵顼的眼神凌厉如刀,说出的话更是毫不留情,赵颢心头涌上阵阵寒意,忙跪下哭泣道:“官家何至于是,臣岂敢有他意?”

高太后忙上前拉起赵颢,又怒向赵顼道:“仲针,你闹够了没有,都是一家骨肉。你说出这样的话,让仲明今后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