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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思索一阵缓缓道:“熙宁四年,妾入贵府言事,曾见过侍讲的病症。实在是因先天不足,正气虚弱,加之后天被寒湿之邪侵袭所致。三年时间过去,情形更加严重了。如今病症已深入骨髓,想要根治怕是很难。”

王安石原本是坐着,闻言霍然而起问道:“娘子意思是,雱儿的得的是附骨疽?”

云娘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王安石跌坐回椅子上,喃喃道:“天意,天意啊。”王雱自幼颖悟,王安石本对儿子寄予厚望,谁知慧极必伤,他注定年寿不永了。

云娘心下不忍,忙安慰道:“妾现在就为侍讲施针,三日之内定会有效果。”

一直沉默的王雱突然对父亲道:“儿子不孝,重劳爹爹忧虑。儿子现在有话要单独对富娘子说,还请爹爹早些回去歇息吧。”

王安石看了云娘一眼,拱手道:“有劳了。”言罢蹒跚而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王雱自嘲地笑了笑:“现在这里没有旁人,娘子不妨告诉我,我这病还能撑多久。”

他见云娘还是迟疑,沉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看得破。只是还有心愿未了,所以必须要知道。”

云娘轻声道:“多则四五年,少则二三年。”

王雱笑了:“足够了。想来三年后,新法成效已显,爹爹也可以放心挂冠而去了。”

云娘感道一阵心酸,沉吟片刻,突然道:“妾还有一个法子,虽然不能根治,但调养一阵,能让侍讲暂时行走如常。但此法有危险,侍讲愿意一试吗?”

太医大惊,王雱是宰相之子,又是赵顼的宠臣,他实在不愿承担这个风险,刚要出声阻止,却见王雱毫不迟疑道:“我现在这样子,与残废无异,娘子有什么法子,尽管一试。若有差漏,是我命该如此,与娘子无关。”

云娘沉声道:“妾这里有用曼陀罗花和大麻混合制成的麻醉剂,侍讲用酒服下之后。妾会用刀将腐肉剔除,然后刮掉死骨。此法妾在军中试过,效果不错。只不过虽然有麻醉剂,但还是会很疼,一般人恐怕承受不住。”

王雱毫不介意一笑:“早就听王子纯说娘子是奇人,我还不信,如今果不其然。华佗的麻沸散失传多年,如今再次用在我身上,倒也是一桩幸事。”

云娘不再多言,一步步小心操作起来,这期间,王雱将一块帕子塞进嘴里,额头上冷汗涔涔,却始终不发一声。云娘真心佩服他,自己用的麻醉剂虽然想方设法提纯,但与后世的麻药相比,效果不知打了多少折扣,若病人无相当自制力,这手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