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沉吟道:“也不必如此沮丧,陛下最信任王相公,有他在朝内鼎力支持,爹爹应该无事。”
王忆摇头:“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该一直这么被动下去。以曾子之贤,曾母之信,有三人告曾子杀人,曾母尚且怀疑。纵使王相公不为流言所动,也要提防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王韶叹道:“长卿说得何尝不是,但陛下和两府大臣远在汴京,如何能知道边地的实情,只能靠亲信下去调查了。如今军中事情烦冗,我也不可能上京去解释。”
王忆沉吟一阵道:“我愿意上京去替机宜和王相公解释。机宜欲在古渭建军,就必须要开市易营田。兹事体大,恐怕写信说不清楚,必须面谈。何况”他声音放低了一些:“我有亲友在汴京,多年不见,顺便也要拜访一下。”
王韶倒是也不客气,拱手谢道:“长卿办事我放心,如此就多劳了。我会给王相公写一封荐书,派两名亲卫一路护送。”
王忆告别王韶,择定五日后起身,正在家中打点行李,却见王厚前来拜别。
王厚年纪轻,在军中同龄的朋友本就稀少,和王忆相处了几个月,早已无话不谈,王忆要去汴京,他颇为不舍。带了一壶酒过来,非要今晚一醉方休。
几杯酒下肚,王厚说话也没顾忌起来:“长卿,你此行有几成把握?”
王忆不胜酒力,故而每次宴会喝酒极少,此时也十分清醒,他笑笑道:“若无六成把握,我又何必主动请缨。”
王厚放下心来,王忆为人谨慎,他说六成,实在可以当成八成。许是喝多了酒,他总觉得王忆作为男人,未免太纤细瘦弱了些,这样的人出远门,实在不能令人放心,他犹豫良久,终于问道:“恕我冒昧,长卿不是与亲友离散了吗,这次进京要去拜访谁呢?”
王忆沉默不答,他的亲人吗?已是四年没有音信。他此时的身份处境,回去只会成为家人的拖累。熙宁元年托人打听,才知道母亲已经去世。他痛哭一场,大病了三个月,虽未回去,却也服丧三年,此后越发灰心。可是他还有老父在,始终放心不下,所以这次才主动申请东行。
王厚看他沉默,讪讪道:“长卿不要生气,就当我没问好了。”
王忆叹道:“总之,是我不孝得罪天地罢了。处道也是好意,我怎么会生气。”
王厚松了口气,拿出一把短剑递给王忆:“这是缙云所铸龙泉剑,虽不能把削铁如泥、吹发可断,但也极锋利。送与你在路上防身吧。”
王忆也知道龙泉宝剑产量少,极名贵,忙起身推辞,却被王厚硬塞在手里:“宝剑赠英雄,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第42章 故园犹得见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