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阡垂眸不答。
朱鱼见他这般模样,明白他还是在心底气她昨日无心说的那句话。
她有些难过,撇过头,对他轻轻道:“你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了,走路也不成问题了。我送你上岸去罢。我这儿不比你们郭公馆,我也照顾不好你。”
她转过身,在妆奁里找出那枚红宝石戒指,也塞到他手里:“这戒指,我消受不起,你带走罢。以后若有钟意的姑娘,你用它求婚,应该是能挣一个圆满的。以后……你也莫要再上我的船了。”
郭阡扬眉,她却已走去舱外,娴熟地荡起了双桨。
孤舟破水逆江而行,朱鱼从未有那一刻,觉得迎面吹来的风,竟会这般寒凉,这般深入骨髓,教她忍不住想落泪。
船靠岸良久,郭阡穿齐整了衣服,才走出舱外来。
她不想听离别的话,索性背着身,假装在看岸上的商贩在讨价还价。
但他向来就不看他人眼色行事,这次也不外如是,非得凑到她跟前来,又将那枚戒指塞回给她:“我今生,大抵没用上它的机会了。”
她面露讶色地回头看他,他眼神深邃,寂寂无波:“所以,你且留着罢。”
语毕,他从舱头跳回到岸上。
因着失去他的重量,船猛地浮起来,让她差点没站稳。
再抬眼时,他已消失在她眼前。
郭阡一走,她原以为她能重过回安稳日子。
可心里,却是永无安宁。
半首残词摊在案头被夜风吹凉,那最后五字迟迟未补上。天上的水鸟悠悠落到她船头,遍寻不得昔日将它喂胖的好心人。买来的江米封存在灶间的那口大罐里日日发酵,总算酿成了甜糯的酒酿,可无人肯替她尝一口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