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太子竟嗤的一声笑出来。
他坐姿闲适,不似往昔那般注重仪态身正背直。
眼下,他更像是个与共事多年的臣子闲谈话家常的温厚君主:“孤此行为修身养病,父皇也命孤暂时放下政事,所以韩大人大可放心,孤不是来督工的。”
“统筹漕运,益州只是伊始,若朝廷态度强硬,甚至不惜出兵镇压的消息传往大夏诸道,只会叫更多水域的地头蛇闻风而动,对益州用了兵,到了别的地方,他们便会针对这一招作出应对,此事会更难,朝廷的负担也更重。”
“出兵镇压这种计无可施的下下策,连衙门的看门小吏都知不可,韩大人焉能不知?想来韩大人也知孤身体抱恙,是不想孤操心。罢了,不想说便不说吧。”
韩唯再次被堵了回来,搭在膝上的手指轻点的频率快了些。
少顷,他喟然一笑:“恐怕要叫殿下失望了,除此下下策,臣的确还没有其他对策。
太子神情丝毫不变,仍是笑道:“无妨,孤知道此事急不得。”
说到这里,话语一转,又添热肠:“但若韩大人相出对策,且需要助力,孤绝无二话,必定竭尽所能相助。”
韩唯觉得,再谈下去也难探出些什么,随将话题一转,问起了太子的身体。
两人你来我往一番虚假又体面的嘘寒问暖后,韩唯借太子应多休养为由提出散局。
太子毫不恋战,待船停靠岸边,两人一同下了船。
韩唯站在岸边,回首江边荡着的画舫,想到了那日在船上发现的玉桑。
他看太子一眼,按下心中疑虑,问道:“殿下接下来是否要留在刺史府休养?”
太子道:“此事待定。”
韩唯回敬道:“若殿下有别的出行安排,或可提早告知臣,臣必定为殿下妥帖安排。”
太子笑一下,负手离去:“韩大人还是关心自己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