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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寇翊道,“大狱来话,说是周元巳想最后见我一面,你说我该去吗?”

“去吧。”裴郁离说。

撕心裂肺总比抱憾终身要好上许多,理亏的人都不逃避,受害人只当是为了自己,也没什么好逃避的。

寇翊心中也早有决定,闻言只道:“好。”

他又犹豫了一会儿,在裴郁离的耳垂上落下一吻,道:“早该告诉你的却一直没说,朝廷将裴府的封条揭了,你可以回家了。”

这是意料之内的结果,可裴郁离还是控制不住双唇的颤抖,问道:“还有呢?”

“你的奴籍落在了李府,被烧成了灰烬。”寇翊抱紧了他,道,“那些都不算数了,从此以后,你便是正儿八经的民籍。”

奴隶是大魏最低等的人,连出入城池登记在册的资格都没有。裴郁离做了十一年的奴隶,乍一下摆脱了奴籍,却还有些无所适从。

他两只手也在颤抖,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不说话,寇翊便从后面捂着他的手,继续道:“当年案件的主办官员已经摘了乌纱帽,相关人等皆遭惩处。朝廷对不住你父,对不住你裴家满门,如今想要弥补,你接受吗?”

冤假错案一朝平反,可忠臣枯骨仍旧埋于青山。

奸臣恶贼最终伏诛,天道正义姗姗来迟,裴府满门的血泪真的能被抹净吗?

不能的。

可大错已铸,活着的人该如何抉择?他们早该卸去满身的罪孽,他们终将从黑暗中走出,不惮于迎着最烈的日。罪恶才会被炙热融化,他们该在金光中获得新生。

裴郁离思忖了许久许久,久到他和寇翊的心跳都缠来绕去地拥抱了很多个来回。

而后,他说:“若是补偿,我便要。若是恩赐,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