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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大狱对于寇翊来说并不是个陌生的地方,在这里,他经历过最惶然无措的绝望,也享受过最刻入骨髓的欢愉。

今日来此,他只是为了儿时好歹算是相信过的十年亲情。

周元巳,寇翊人生前一半记忆中最亲近的人,后一半记忆中最恐惧的鬼。

他曾是他的兄长。

一道铁制的栅栏隔开了外表极其相似的两个人,虽说是周元巳主动要求与寇翊见面,但第一句话是寇翊先问的。

他无不矫情地问:“你可曾将母亲视作母亲,将我视作亲弟?”

周元巳坐在杂乱的干草中,右肩上暗红的血迹还清晰可见,就像兄弟间破碎的情谊,留下了永生的烙印。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重阳节,他的孤魂寻不到家乡,也断不会向着周夫人去寻,他没有“亲”,也不会觉得遗憾。

周元巳抬起头,露出癫狂的笑容,答道:“从未。”

寇翊千疮百孔的心随着这句话竟开始弥合了,他点了点头,转身大步而去。

周元巳在他的身后放肆大喊:“我找你来就是想说这个!从未,从未!”

寇翊停下了脚步,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心平气和道:“你与周元韬的灵位不会入祠堂,周家的族谱上,不会有你二人的名字。”

周元巳的狂叫戛然而止。

寇翊没再给他一个正脸,兀自穿过狭长的通道,将附骨之疽从骨头上剔下,松快轻巧地向着珍爱之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