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该不该的。他们本来便相互麻烦、相互牵连,不用去分辨和计较。直言、坦白,而惦念不惦念从来不是一张字条能够说了算的。
多烦啊……
很多年前,他抱着薛逸,从钟家杀出来,隐姓埋名着在各处辗转——辗转来去,到底还是奔着唯一的目的地,他们当年说要过来养老的地方。
他心里有无数的憎恨和愤怒,像千万铁骑践踏而过。踏平的地方尘埃纷纷,只留下了他曾经守着的国门,和唯一的一个问句——
偌大的大胤,我们流过的血能让谁、在哪里,能得到安宁?
一遍又一遍,他用这句话鞭挞着自己,拷问着自己。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只有小小的婴孩,抱着他手指安睡。
他曾经不知道自己的离开是对了还是错了,不知道热血是不是只能平白地干涸,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更该死在东线边关……东刀西锋,传奇的武将不过是无力的笑话。
这片土地千疮百孔,谁能在此间得到自由?
他会怀疑自己、质问自己。全天下的人都可能怀疑他、质问他。
唯独、唯独阿泽不会。
那一天,他打开青云观的门,见到了顾怀泽。
他根本想象不出,这人是怎样咬死了牙,断定既然死不见尸,那便要活着见人。又花了多少的力气散了多少的心血搜寻他的下落,要布下多少消息来源,才能在秦望纷涌的人潮里,找到了啊。
安野当时抱着顾怀泽,听到这人疲惫却安心的笑。那把清冷的嗓音哑了,落在他耳边像是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