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了原本的那群流民,在各个城镇之间辗转,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打过各式各样的架。后来架越打越少,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他黏糊在平兰有几年了,这里的烟火气都像是渗到了骨头里,让人懒散下来,不愿意离开。
可其实也不怎么容易。平兰城里乞丐之间势力周旋很是复杂,谁都觊觎着这一方好地方。他在这里跟人吵架、耍嘴皮子,也跟人打架、周旋着抢地盘,攒下来一小角城,手下十几个孩子。
……
他经过的人生,才不过短短十年不到。已经坎坷得像是有些人走了一辈子。
阿拙声音平稳,时不时地调侃两句,偶尔又透出洋洋的得意。
最后一句收尾,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暗红的霞漫卷过整片天空。像火将灭未灭——或是将起未起。
那焰映在阿拙的瞳仁里,他很珍惜一般地望着,用力呼吸。像是只有在半暖半寒的空气塞满胸腔的时候,才能彻底地忘掉那些有的没的,单纯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他吐出来一口气,挠了挠头:“大概,也就这样吧……谁知道我到底叫什么呢?反正连要到哪里去都不知道,混着混着也就过了……兴许,我明儿就跑路到其他地方啦,那还有谁会在意呢。”
盯着前面的光,一步步踏踏实实踩下去是一种活法。沉在混沌里,有今天没明天也是一种活法。
唯一不变的,是站着爬着都在往前头去,一刻不停地往前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