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在一处棺材上贴了张符纸,费劲儿掀开棺材盖,絮絮叨叨,“放这里吧,听你说的,明天就是头七最后一天,赶着下葬。瞧你这行头,也不是本地人,明日就葬在后山上,有空你就看着,没空你就走,不会亏你送来这里的人。”
棺材简陋极了,只是楠木涂了一层漆,树木年轮清晰可见,容樾将人放进去,棺盖缓缓合上,那张脸,终于消失在视野里。
既然都送了,不妨多送上一程。容樾想。
容樾借住下来,老头指着自己的女儿秀云给他安置住处,秀云是个哑巴,引着人上了二楼,递了一张纸过去,上面写着:
客人,这便是您的住处,义庄简陋,您担待一日……嗯,您的行李,要为您放至何处?
是前几日给她买的衣服,一件也没有穿。
本想说扔了,但想着给陈昭歌积一些福报,他淡淡道:“衣服还是新的,你拿着穿吧。”
秀云有些惊讶,倒不是嫌弃死人物品,跟着爹爹久了,她不在乎这些,只是漏出来一角的绸缎,是她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的漂亮衣服,她连忙又写道:太贵重了。
“那就扔了。”
秀云想了想,抱着包裹,又写道:客人真是好人,我过几日要成婚了,爹爹废了很多心思凑嫁妆了,一直在愁买不了好看衣服给秀云,谢谢客人,秀云和爹爹祝福你的夫人一路顺遂,来世喜乐。
容樾敷衍嗯了一声,闭目养神,秀云抱着衣服,轻声蹑脚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容樾忽然听见嗒嗒声,蓦然睁开眼睛。
这是在大越王庭里,他最熟悉的脚步声,带着迫切欢喜朝他奔过来。
望向窗外,是老头的女儿秀云跑进一个男人的怀里,眼角眉梢都是笑,由男人抱着,用拇指在男人额头摁了下。
容樾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老头定了时辰,昭歌下葬是在第二日夜里,容樾索性就等着,办完事情,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