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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也是个明白人,没有生劝,而是苦口婆心道:“客官你看,人走了,终归是要落叶归根。”

容樾随手抓了个包,扔了一袋子金叶子过去,老板掂了掂,是难以拒绝的重量,但他也不是这个意思,“你看,小店也不容易,不做义庄的活计,您的钱,不能要,客人,斯人已逝,毕竟是您的妻子,不如让她入土为安吧?”

“您怎么看不开呢,人总是要往前看的,谁能一辈子扒着个死人过日子?这附近最近的义庄也就几里路就到了,偏是偏了些,总归比人烂了生虫好些,过几日天气就回暖了,您也留不了几天的人了……”

容樾缓慢抬起头。

老板声音渐渐落下去,但一直没放弃,“您夫人前几日我也瞧过,爱美爱干净的小娘子,您这样对她,也没问过她愿不愿意,未免自私了些……”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老板小厮几乎以为空气时间尽数被抽离了,那人才终于开口,“义庄于何处?”

老板小厮面面相觑,在对方眼里看见惊喜。

翌日天明,方露出鱼肚白,义庄的人刚揉着眼睛开张,就见一浑身漆黑宽肩窄腰的高大男子,怀抱一人,等在门口。

这种情况老头见怪不怪了,领着人进了义庄,例行公事拿着簿子问道:“死者谓谁?”

“陈昭歌。”

“生地何处?”

“东夷陈国。”

……

老头提笔记着,嘴中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神归庙,鬼归坟。神归庙,鬼归坟。神归庙,鬼归坟……

“最后一个问题。”老头忽然看他一眼,骷髅似的眼眶里,眼珠子转动,“尔为其何人?”

容樾垂眸,望了怀中凉透的人,眸中茫然,抬头又看着老头。老头见状不再念,合上簿子,拄着拐,宽大的道袍下两条细竹竿似的腿撑着这一副弱不禁风的身子。

义庄坐落于大越京都边上的一处村庄,人烟稀少,清晨白雾弥散,跟着往前走,难分清是人路还是鬼道,一时分不清迷幻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