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些东西,就是要自己去争的。”我垂下眼皮,说:“不过许多东西是争不得的。”

他笑了笑,“可是修文不在,你对我多么好啊。”

我不接话,说:“你说厌恶修文,当时却叫他留下,自己去报仇,可见还是想保护他的。”

“他那稀松平平的武功和智力,能做成什么事?”

厌武惯来把修文贬低得一文不值,我却觉得未必,我不太懂武功,可是修文不过练习一段时间,他的进步就极大了,也许我的推测坐实了,他确实无法忍受修文有任何一项优点。

“况且,刺他那一剑,想必很痛,”我原本以为他终究有些兄友弟恭的怜惜,没料到他接着讲,“幸好那剑不是刺在我身上。”

“你自己受的伤也不在少数在仇人手下过活,想必苦极。”

厌武经我一提,惬意的表情忽然冰冻,好似不防又记起当初的恐惧。他的这种软弱毕竟稍纵即逝,他垂下眼睛,将剥了一堆的瓜子仁往我面前一推,云淡风轻地讲:“都过去了。不辜负家长而已。”

终其一生他都在争,无论自身拥有多少,他得到的没法填补缺陷,得不到满足的欲望愈发饥饿地扩张下去,他不在乎修文拥有的已然不多,还要竭力抢去一些,并一定要比其经营得更好。哪怕是“报仇”这种苦差。可是没人会为此夸他,不论等多久。

我们重逢时,他脱口露出一句话对过去在仇家受的折辱做概括——“为猪为犬,为蛆虫为贱畜”,那毕竟都随对方之血洗清,他从没正面没提过半句,假如再问下去,不过只能满足我难登大雅的好奇心,那种心情也没有很浓重,因而这个话题就谈及这里。

厌武将肘抵在桌上,十指交叉顶住下颌,问道:“如今换我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