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根儿也没见过你们的字迹。”
“是一模一样的。起码以前是这样。我故意逼他照我的字体描,上学堂的时候,他要写双倍的作业。两米高的树,我叫他跳,他就跳。”
“那是几岁?”
“六七岁吧。”厌武说,“就是我叫他死,他也得老老实实去死才行,否则我情愿自己杀死他。”
“所以你把他推下池塘?”
“是他不肯自己跳下去。我一时生气,想他不如干脆死了,爹娘伤心一阵就该好了,此后没了别的选择,总该好好爱我,而不是这个碍事的。”
“你把他又救上来。”
“假如他死了,他们未必不会再生一个,新弟弟不一定这样蠢,轻易就能哄骗。”
我一时无话可说,只有讲他年纪轻轻,思虑竟如此周全。
厌武懒洋洋地说:“行啦,你不用强夸我,我知道你看我不惯的,或许我从小就是恶人,做的都是恶事。”
“我没说什么。”
“世间的父母总是自顾自,他们想生便生,从来不顾你是否想要兄弟姐妹,大抵他们以为有玩伴便热闹些,给孩子性命便是对他们最大的,最慷慨的馈赠。可他们爱的总量并不会增加,而只是使你更多了对手来分罢了。倘若连这被拆散的爱也多寡不均,就更是无趣。爹娘的亲情,乳母的疼爱,趁手的武器,喜欢的玩物,最漂亮的女仆,珍贵的礼品既生了我,为何又要有他,什么好的都让他占尽了,不给我点甜头,凭什么呢?他们不给我,就由我自己去取,可惜自己取来的总差点意思,好像我倒成了小偷似的,亘在他们之间,成了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