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愔很自然地点点头:“是的先生,您最近有几个和各区警察局局长的宴会,您明年的竞选还需要他们的支持,我想你们的社交谈话中最好不要出现一具美国特工尸体这样的话题。”她顿了顿,补上了一句,“把他放走之前我还让他记得明年给您投票。”
麦肯锡眯起眼睛想了想,几秒钟后大声笑道:“isabell,我曾经很担心我的事业遇到了人力资源瓶颈,我身边竟然找不到一个会打架的聪明人——现在看来,救下你简直是我在拉斯维加斯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他拍了拍韩愔的肩膀,然后踹了一脚地上的无头怪,“说起警察局长的宴会,我本来想带他去的,但现在看来晚上的宴会要你去了。”
韩愔服从地点头:“当然了,我会提前过去,核查一遍现场的全部守卫细节,顺便看看保安队的新人质量。”
麦肯锡立刻摇摇头:“什么?不不不isabell,我为你杀了我今夜的伴侣,所以这条裙子今晚你来穿吧,正好有人我想让你认识一下。还有——”麦肯锡说着话换上了韩愔取回来的灰色西装,“拳场来了个新人,听说很嚣张,宴会结束后你去看一下。”
韩愔站在那滩黏腻的血泊中,脸上和衣服上还有依旧温热的人体组织,那无头怪身上的黑色长裙也有一部分浸泡在地上的一堆脑浆里。不过韩愔看上去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一切,她冲着麦肯锡礼貌地点点头:“好的麦肯锡先生,我会准备好一切。”
韩愔的房间在这座伊甸园行馆二层的角落。她在这里身份不同于寻常打手,有幸获得一个单人套间,还配有一个能看到日出日落的大阳台。可惜行馆遍布绿植,波哥大本地昆虫种类繁多,一开窗就有毒舌毒虫侵扰,再算上职业习惯,韩愔一直都紧紧拉着深色的遮光窗帘。她从没有认真欣赏过唾手可得的天空画布。
韩愔手上拿着卷成一团的黑色长裙,这是她刚才在麦肯锡的浴室里从那尸体上一点一点扒下来的,上面还带着湿润的血液,也许还有一些□□和从他脑子里炸出来的碎片。她本想清洗一下,可除了时间不够,她太了解麦肯锡了——最终她仅仅取下了几块像是灰质的脑髓,将裙子挂在了空调口烘干。
回到房间后,韩愔先检查了部在房门口和窗口的小机关,确认没人偷偷进过她的房间后步入了房间里的浴室。
这里显然没有麦肯锡房间那种皇室贵族的感觉了,马桶浴缸和洗手台建在了一个两平方的空间里,实在有些拥挤。
韩愔站在水池的镜子前脱掉了宽松的连帽衫,只剩下一件贴身的黑色背心。除了满脸的血污,她看上去一定刚刚经历过极为凶险的事。她的左手臂上从肩膀到手肘被划了长长一条刀痕,伤口狰狞地外翻着还在隐隐渗着血,大概是在早些时候在哈桑那里被第一个人肉护盾拿什么自制的武器反击的。
“谁说皮夹克防刀伤的?”她自言自语问了一句。
不过韩愔已经习惯了,她平静地从洗手台边上的抽屉里找出一个镊子,对着镜子夹出伤口里的杂质,好像那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不畏疼痛直接浇上了消毒酒精。处理完了伤口,韩愔用正好沾了酒精的棉花清理了一下别处细小的伤口,然后她突然注意到了镜子中那张自己都快不认识了的脸。
一定是因为那一头红发的原因,很多时候韩愔套一件宽松的休闲装活像一个追求艺术人生和梦中爱情的哥伦比亚大学生。因为伪装的时间太久了,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这辈子都是这个样子的?
韩愔压下了可能会浮现的任何回忆,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用西班牙语对她说:“我叫isabell,isabell oore,我永远不会背叛麦肯锡先生。”
她一个人站了一会儿,从洗手台底下的柜子里找出了一盒用了一半的染发剂,用塑料瓶口对准头顶抹去。她每次只需要染肉眼都看不出来的一小段发根,用吹风机一热等二十分钟就能上色了,针对麦肯锡伪装的红发就像洗个手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