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石屋的附近一向是冷清的,即使周围住着不少的族人却几乎从来无有往来。
一带乳白色的山岚静静地流过逐月峰,直教整个峰岭透着入骨子的湿寒之气。雾结的重,时有让人看不大清眼前的事与眼前的人,连带着声音都听不真切。
“道歉?”姜嫱一动不动的坐在石头上,手上还拿着削了一半的白矢。
“哎,我劝了凌荷好久。”籍水隙没有看见她的表情,只是心里想着这事终于快要处理好了能够皆大欢喜了,便不觉松了一口气,双眼还留着宿夜未眠的一圈重黑,微微舒展了一下身体减轻一下疲惫,如往常一身对她微笑道,“……是花了不少的时间才劝服了她,凌荷脾气可是倔的很,又是从小备受族长喜欢的战士,没怎么受过委屈……”
那声音很轻,一声一声的飘入了耳里,带着很浅很浅很温柔的笑。
连起打了个呵欠,一边按着胸前的伤口一边走了过去,一夜没睡好,这会儿脑子里头全是一片混沌的浆糊,只想走过去问她有些什么东西可以暂时果腹压饥。
待走近了那边的声音便越发真切了,连起看了过去,只看着那妹子像个石像一般的坐在那里正一动不动的望着眼前的少年。
那少年面上带着笑,似他的声音一般的温和,长得却是极普通的,至少以他的眼光来看无一出众。
“……凌荷脾气可是倔的很,又是从小备受族长喜欢的战士,没怎么受过委屈,但现在她能听劝不予追究昨天的事情,可是极难得的,姜嫱,趁着这日头还早,族长还没有起来,你便快些随我过去蘑云台那边向凌荷道声歉,这次你可放心,我已说服她了,她不会再生难你……”说到这里,籍水隙不由得皱起了眉,“可也不是我说你,姜嫱,怎般说都是族人,是从在一起长大的同伴,昨日你怎么能如此不知轻重的对族人发矢伤她?她是现在长大了心胸宽广些,不然……”
“不去。”姜嫱道。
籍水隙愣住了,“什么?”
姜嫱收回了视线,重新坐回了石头上继续削着手中的白矢,只是下刀的手法明显的比之前要凌乱了许些,一刀一刀的落下,时有下手重了削坏了,便顿了一下,继续拾了一根重新削制着。
只是那一张脸自始至终是冰冷的没有任何一丝的表情。
“我不去。”姜嫱低着头削着手中的白矢,“你走吧。”
像是全然不曾想到她会拒绝,籍水隙彻底的愣住了。
一时之间,寒石屋外静寂的令人窒息,只听着利刀削箭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响起,一山的寒雾漫漫地侵入骨髓,直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冷不丁的打了个寒噤。
“……你……说什么啊,姜嫱。”籍水隙有些勉强的笑着,“……别开这样的玩笑,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