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马车是胡英雄专为众人挑的上好车辆,不仅厢内豪华舒适,就连这赶车的位置都有蓬顶遮挡。加之路上微风阵阵,在这暑天倒也不觉十分热。
左为同样倚着另一边的门栏,双手拉着缰绳,看着前方不耐烦道:“你若是不想待在车外,那便进去。”
“那怎么行。”胡朵斜睨他一眼,不无嘲讽道,“我进去了,万一待会路上有刺客咋办?就你这三脚猫功夫,哪里保护得了殿下。我爹既然派我来,我就得时时在车外看着,才能保证不出错。”
左为听见自己苦练六年的功夫被对方称作三脚猫,登时气得想吐血。不过人家说得也在理,对她而言自己的杀伤力岂不就是只小猫。但心里认同了,不代表嘴上也认同,他冷冷道:“你想保护裴世逸,就去他的马车外头待着,这儿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胡朵只当没听出他话里话外赶人的意思,打着哈哈道:“你怎么笨得像木头,殿下与丞相大人的车是我能驾的么?你也不瞧瞧给他们驾车的都是什么人,亲信哪,亲信知道吗?就我这样的在车外,他们敢放心说话?换言之就算他们敢说,我可不敢听哪!万一听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那我这条命,不不,我们将军府上下几十条人命可不都得玩完啦?”
“嘁。”左为扭过头白她眼,又迅速转回去,“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巾帼英雄么,这会儿却连听句话都不敢了?”不知为何,胡朵女装之时容色倾城,一换男装却堪堪匹配清秀一词。不过饶是只有清秀的胡朵,他也不敢大看,总觉得会吃了他似的。
胡朵啐道:“你可别激我,本小姐不吃这一套。若因为自己的胆大妄为害死身边最亲近的人,那不叫英雄,叫狗熊!”
“我不跟你争,就让你驾个车你也能扯出这些个歪理,算你厉害行了吧?”左为不打算再跟她废话下去,只想专心赶车。
胡朵见左为认输,也不多加纠缠,闭眼开始打盹。左为偷偷又瞧她一眼,脸还是那张脸,五官也未变,怎地就能相差如此大?不过换了套装扮而已,竟会变成这样。
一时无话。马车行至傍晚到达另一个城市,当地官员闻得消息早已立在城门外恭候。刚见着马车的踪影,便带领城中百姓齐刷刷跪了一地。
待裴世逸下车,听见一大片恭迎的话语,不禁有几分恍神。他已隔了太久没受过这么多人的参拜,一时间竟似回到了从前。不由大感愉悦,朗声道:“都起来吧。”
领头的县令道:“下官齐宇见过二殿下,殿下一路辛苦了。下官已为殿下安排了行馆住所,如殿下不介意还请移驾屈居一晚。”
裴世逸笑道:“齐大人有心了,本皇子正愁没地方住。既如此,你便带路吧。”
齐宇点头应是,一挥手不知从哪冒出来两顶轿子,左右各八个轿夫,邀请裴世逸与林雄坐进去。二人正被马车颠得难受,只觉这齐宇思虑颇周,看向他的目光又柔和几分。
约摸又过了小半时辰,队伍才浩浩荡荡停下。裴世逸下轿一瞧,只见坐落在眼前的乃是一所大宅子。大门敞开,里间一派花团锦簇,红瓦绿漆,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君临行馆”。裴世逸见这四字有几分眼熟,便问道:“这宅子的名儿是谁起的?”
齐大人上前讨好地一笑,道:“回殿下,此处原是皇爷当年出巡住过的行馆。原名海佑,皇爷嫌它不够气势,便挥笔改了。”
南七听到此处,知他口中的皇爷定是海王无疑。心下一阵冷笑,人家风王只让人称他为王,这海国疆土也不见得多过哪儿去,竟敢自称皇,真真狂妄不已。
裴世逸解了疑惑,边笑道:“原来如此。”边往里走了。
院里两旁摆满了花,在这盛夏正开得鲜艳,裴世逸见得各色花朵迎风摇曳,登时心情大好。
主子高兴,齐宇自然也跟着松了口气,一脸谄媚迎着裴世逸与林雄进正厅继续参观,同时吩咐手下人带着身后将士们各去住处。
论理胡朵应守在裴世逸左右,但见着这位县令大人派来的高手也不是吃素的,便放下心跟下人走了。
众位将士均住在一处,二人共一间房。南七几人又被安排在隔间,不过这次还多了个胡朵。齐宇念着她是大将军之女,本已安排好上房给她,谁料她并不领情只丢给他个白眼便自去与众人一处。齐宇无法,只得在南七旁边另外安排了间房给她,一应物品用具均按上房规制来。
待众人安顿好,齐宇又遣了小厮过来邀请众人饮宴。
南七因受过胡朵“一饭之恩”,心想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担心胡朵一人会孤单,特特去隔壁喊她一起过去。胡朵答应了,笑眯眯地与几人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