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看桑奂二人,他俩约好似地低着头,并不回应我眼中的问询。
心里已明悉,抬足循着那烟火气走去。
这样简陋的一间炊房,无中生有似地出现。灶台上摆着一口大锅,锅上架着蒸笼,热气腾腾地也不知在酝酿何物。他背对着灶台,劲瘦的背卯着力,肩头耸动着,像是使劲按压着什么。
我应该是第一次亲眼看见羽幸生下厨的模样,但没来由地,总觉得眼前此景似曾相识。或许每每吃到那些口味奇特的菜,脑海里隐隐想像过,高居朝堂的君主挽袖洗手作羹汤会是怎样一幅景象。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稀松平常。素棉布衣沾了油污,随意束起的马尾亦显凌乱,连向来青松般挺拔的背脊都多了些平易近人的弧度。
一时间我忘却了他的身份,鬼使神差地踮脚走了过去,在那肩头忽然一拍。
他的身子受惊一抖,转过来一张脸如花猫。
我犹豫了下,伸出手指轻轻抹了抹那鼻尖上的白色:“这是面粉?”
闻此言,羽幸生下意识地又抹了把脸,好家伙,又添上几道绿油油的颜色。
这才看见他面前案板上摆着一坨深绿色的面团,方才就是在揉这东西吧。
见我四处打量,他好像有点紧张,靠近案板的右手飞快拉扯过一张白布,往靠墙的桌边一丢。
可惜在那白布落下之前,我已经瞅见了。那儿堆着好些桐油叶包裹的青团,有几个都被打开来,大约是失败的成品。
他有心掩饰,我便佯作不知,眼神滴溜溜转去别处。
原来之前闻到的正是蒿菜青团的香气。这东西从切菜揉汁,到捏揉成团,再到里头的馅料,颇费功夫,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少气力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