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闭合秦庄的双眸,就这样挨着他睡了过去。
再也没有鸟笼挡着他们,也没有仇恨和怒骂。
他们亲密得像对小情侣,或者小夫妻,盖着同一张被子,从深夜直到黎明。
第二天,樊青河又重复了前一天的所作所为,给秦庄洗脸、擦身,连饭菜都点了两人份,帮他摆好筷子,等着他来吃。
可秦庄一直没醒,也不知是太累了,太困了,还是在生他的气。
死掉的人,是不会复生的。
生命从来只有一次,如流水般逝去,便再不可能捞起。
也有人生来便聪明,将喜欢的人视作珍宝,互相包容,蜜里调油,到了头发花白的时候,还能张着掉光了牙齿的嘴一同调笑,黄昏时佝偻着背,搀扶着同样衰老的老伴,一起踏着暮光回家。
可大多数人,都是后者。
放在面前时,弃若敝屣,恨不得将眼睛抬得高高的,再看不见这尘世里庸庸碌碌的人。端着碗里的,嫌不够,犹自想着那天边的白月、梦里的银河,蹉跎着过完一生,什么都没捞着,只剩下求而不得的难过。
失去时,有的依然不知悔改,迫不及待地奔往下一站。
也有的,在失去以后才惊觉错过,曾经看不上的蚊子血,成了心口朱砂痣,曾经不在乎的干饭粒,成了床前明月光。兜兜转转,得得失失,蓦然回首时,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却再也不属于你。
阴阳两隔,天堑纵横,你在人间长相忆,他于地底泥销骨。
不知何时,从窗外飞进来一只蝴蝶。
那样脆弱渺小的东西,若是换了从前,樊青河怕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