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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却生了兴致,将秦庄扶起来,令他靠在自己身上,跟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对他道:“秦庄,你看啊,蝴蝶。”

可秦庄依然静悄悄地,既不睁眼,也不说话,连最喜欢的蝴蝶也不在乎了。

古人常说,庄周梦蝶,却也说,梁祝化蝶。

这样朝生暮死的小东西,比起百年而卒的人而言,卑微得就像一粒尘埃。

可人会在这许多年的时间里,反反复复地犯错。

蝴蝶却不会,它在花丛里打完转,欣赏完这人世间的美色,便带着自己那份灿烂凋零。这样想来,它甚至比人还要自在和快活。

许是因为秦庄一直都一动不动,蝴蝶便也认定他是无威胁的死物,缓缓飞落在他肩头,小小触须甚至挨到了他的脸颊。

鲜活的绚丽的蝶,与枯萎的灰败的人。

生与死,活着与逝去,斑斓的画卷与失色的黑白。

樊青河伸长手指去抓,而它轻轻扇动翅膀,循着阳光的方向一路远去,从玻璃窗的狭小缝隙里越过,奔向了属于它的自由天空。

在樊青河眼里,那只蝶也不再是蝶,它仿佛变成了另一个秦庄。

那时的秦庄也曾斑斓绚丽,但最后只剩下尸体的枯萎与死寂。

如今他的□□已然陨灭,灵魂却彻底逃离了樊青河的掌控,奔往了他所希冀的去处。

梦醒了。

樊青河抵着头,将颤抖的唇印上秦庄的侧脸,沸腾的泪翻越眼眶,从秦庄青白的皮肤上淌过。

他终于答应将秦庄的尸体送去殡仪馆,让他体面地走完最后一程。

尸体送去焚烧时,樊青河固执地从轮椅上下来,目送他的爱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