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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舒宁把花放下来后,蹲着后坐下,就这样看着墓碑上照片。

“长发挺好看,贺荣南。”

“给你送花了,一百多呢,我不抠了吧。”

“我想你……应该应该喜欢向日葵。”

陈舒宁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眼泪,我站在他旁边,看着他的头发在风中肆意飘动。

他曾经是一片无处落地的枯叶一般,墓上的女孩像是他的同类,是另一片飘荡落不到地上枯叶。没有摧拉枯朽,也没有冬去春来。

陈舒宁抖着声音,眼泪从笔尖聚集落下来说:“你是不是傻,干什么为坏人剪了自己喜欢的头发,你跟我说啊,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啊,你连让我救你的机会都没有给我。”

我莫名其妙地嫉妒这个女孩,不与任何性别相关,她能让陈舒宁如此掂量,如此害怕,如此的记忆深刻,是他忧愁的引火线。

我可真自私,不舍得陈舒宁的心思一点点分到别人身上。

我也坐下来,靠着他,肩膀触碰,感受到他浑身都得厉害,眼睛鼻子脸颊都是红得,站着眼泪,水汽。他如冬日枝桠上剩下的唯一叶子一般,在萧索的寒风中独自坚持起来。

晚霞落下,来得暗淡,去得也暗淡。他哭了很久,说了很多,他喊着,叫着,不顾所有人,他说着他的想念,他的后悔。他哭得越发地狠起来,我把他搂过来,他应当早就没了力气。

“我好难过啊,唐风行,人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啊,我……好疼,我的心脏好疼。”

同类逝去的痛苦,我从他捂住心脏都动作,着实跟着一起疼起来。

“乖,阿宁,别哭了,别往下想了,过去了,需要翻篇了,这一跃,她也应当真的解脱了吧。”

“为何你开始不让我也解脱了呢?”陈舒宁猛然抬头。

我看见他被眼泪浸湿的眼睛,带着雾气,泪花在眼角。

我用手指揩去他划下眼角的眼泪,认真地回答他:“因为我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