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要抽刀上前时,忽然听到了西鸟羽进介莫名充满了愤懑的声音:
“够了禅院直哉!你为什么非要我回去!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他遥遥地看着禅院直哉,盛满怒气的褐眸在月光的柔和下竟有种无可奈何的味道。
“哪有什么为什么,”禅院直哉却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我就是要你回来,你又能怎样。”
他艳丽的凤眼死死地盯着西鸟羽进介,目光中有他自己也不知情的执着。
然而他对面的西鸟羽进介却将此看得清清楚楚,他别过头,烦躁地叹了口气:
“禅院直哉,你知道如果我被抓回去,会发生什么吧?就算如此你也要我回去?”
西鸟羽进介指的是三个月前,他第一次逃跑的事。
西鸟羽进介第一次逃跑失败了,被碰巧回到禅院家的禅院直毘人撞了个正着,抓了回去。
而被抓回去的西鸟羽进介,被施以了极其残酷的刑法,惨烈到禅院本家的人都不忍心看下去。
可就算如此,一个月后西鸟羽进介依然出乎所有人预料地拖着重伤之躯再次逃跑了。
然后禅院家再次此追上他,就是今晚了。
可以想象,如果西鸟羽进介再次被追回的话,他可能会面临什么了。
然而禅院直哉明知如此,依旧固执地不肯改口,只是一个劲儿地重复着:
“我就是要你回来,就是要你回来,就是要你回来!西鸟羽!”
像个孩子一样蛮不讲理地试图牢牢地抓住谁的手。
而月下的西鸟羽进介听着他这如同冥顽不灵的絮语,面上也倏然染上了寒霜:
“……你这个无药可救的蠢货!”
他语气中含着隐隐的烦躁和愤怒,然而他话音刚落,禅院直哉就一脸凶狠地再次冲了上来。
西鸟羽进介没有在意,只是冷着脸再次随手一挡——
却被一刀贯穿了小腹,一截刀刃随之透体而出。
“咳...”西鸟羽进介猝不及防,当即一丝血线顺着嘴角就滑了下来。
“蠢货?”禅院直哉激动地喊了一句,一双凤眼愤怒地看着他,“现在你给睁大眼睛给我看清楚了,谁才是蠢货!”
禅院直哉握着刀柄,距离极近地看着那张忧郁而冷淡的脸,却意外地没有在他脸上寻见任何愤怒的神色。
西鸟羽进介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像是没有料到这一幕,迟迟没有回应,仿佛贯穿他小腹的不是什么太刀,而是禅院直哉锋利的眉眼。
他褐色的眼眸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一层蒙蒙白光,看着禅院直哉的目光就像在看着什么极遥远的陌生人。
禅院直哉被这神情看得大脑倏然一清,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猛地回过神来,却只能嘴唇蠕动几下,沉默地看着西鸟羽进介。
两人在月下相拥似地贴近着彼此,却是以一人贯穿另一人为结局。
过了好一会儿,西鸟羽进介才睫毛颤了颤,语气极轻地说了一句话:
“——————”
禅院直哉脸色瞬间煞白。
禅院直哉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他已经好久没有想起过去的事了。
自从他回到禅院家后,大家都惊叹夸赞他竟然能击败西鸟羽进介。
但之后的事,那天晚上西鸟羽进介对自己说了什么,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他去问其他人,他们也总是先是一脸惊愕,然后便陷入沉默,一副三缄其口的样子。
于是禅院直哉……禅院直哉也不再敢去想当时西鸟羽进介说了什么了。
他恍惚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手臂一阵刺痛,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别动。”一个清冷的声音不悦道,按住了他的手臂。
禅院直哉低头,正看到西鸟羽进介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为自己上药,裹上纱布。
他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自己上衣也早被脱下,一圈圈绷带缠在他胸口,看包扎的手法,十分熟练。
禅院直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