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过去的西鸟羽进介不曾会的东西。
横滨,把西鸟羽进介给改变了。
自己当时的一时冲动,做出了无可挽回的事。
但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仅仅是那一刀吗?
——是身份。
他是主,西鸟羽进介是仆。
一个注定要为家族而利用另外一个人,而另一个人也注定不甘而反抗。
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这段友谊。
在注定要到来的利用面前,这份情谊太天真,也太可笑了。
西鸟羽进介为禅院直哉包扎好了伤口,整个过程禅院直哉都很安静。
除了做噩梦的时候情不自禁挣动了几下,醒来后又迅速安静了下来。
这很反常,和禅院直哉嚣张闹腾的性格不符,室内很安静,柔和的烛光凝结成水一般温柔的寂静。
像是酸涩的泪在静静流淌。
西鸟羽进介努力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他为什么要替差点杀死了自己的人担心。
何况禅院直哉,习惯了当他无忧无虑的小少爷,根本不是那种能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的人。
西鸟羽进介一边想着一边捏着药瓶往外走去,然而走到门口,他却状似无意地回过头来,看着坐在桌前的禅院直哉道:
“……趴在桌子上睡,你明天就要浑身酸痛了。”
“你什么意思?”在关心我?
禅院直哉似乎是因为受伤了的原因,看起来有些虚弱。
然而西鸟羽进介又别回了头:
“什么意思?呵,我是在告诉你,你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你在做蠢事的事实。”
连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经验都没有,娇生惯养。
说完西鸟羽进介转身就走,禅院直哉却起身叫住了他:
“西鸟羽!”
西鸟羽进介顿住脚步,微微侧头,蹙眉示意他有话快说。
“你那天晚上,在横滨郊外……你对我说了什么?”禅院直哉强忍着心头不断翻涌出的恐惧,一字一顿倔强地对西鸟羽进介说道。
西鸟羽进介一下子捏紧了药瓶,回过了头。
“禅院直哉,你什么意思?”西鸟羽进介闭了闭眼睛,“你……你想我把那话再说一遍?”
“一切早就变了,西鸟羽,”禅院直哉在他背后颤声道,“是时候真正做个了断了。”
“你与我都已经长大了,不是吗?”
那种天真的梦,就让它随风飘逝吧。
西鸟羽进介身形猛地一颤。
“你想听?”他手一抖,手中的药瓶掉到了草地上,沾上了泥土。
“我需要你说出口。”禅院直哉的声音充满干涩。
“你这个胡思乱想的笨蛋!”西鸟羽进介猛地回头朝着禅院直哉怒吼道。
他的褐眸在月光下似乎蒙着一层不真切的泪意。
“那我以后不会再胡思乱想了!”禅院直哉也红着眼睛对他喊道。
西鸟羽进介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他似乎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声音里却带着颤抖:
“很好,禅院直哉,你很好!你想再听一遍?那我就成全你。”
禅院直哉也踉踉跄跄走了出来,扶着门框,看着西鸟羽进介,心头充满了汹涌的酸涩,一时不知道悲伤更多还是恐惧更多。
“禅院直哉,你听好了,”西鸟羽进介红着眼睛,带着一种尖锐狠绝的语气颤声道,“从此以后,你我二人,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