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了水泥路之后,往山上走,进度便慢下来,毕竟山路难行。李姿意不用背东西,都在走一段之后便觉得有些吃力。助理早就发现了,他一直在不动声色地关注着李姿意的情况。
大概已经准备好走不了多远,苏黎就得叫所有人都停下来让她休息一会儿。
但没想到一直走到米东所说的废弃的村子,李姿意都没有叫苦叫累。
因为气力不够,她一路没有说话,保持着跟在苏黎身边的速度,苏黎也并没有特别关切地问她累不累或怎么样,只是时不时回头伸手让她牵着,两人携手走一段。
进村之间,队伍在远处停下,不需要安排,便有几个人放下背包结队下去村子里探查,其他几个将所有的东西堆放在一起之后,便四散开,在四周巡视警戒。
李姿意在行李堆边来找个地方坐下,走了几个小时,她感觉自己脚后跟像起了火似的痛。
苏黎走过来,半蹲下把水递给她。
她喝水的时候,苏黎把她脚拿起来,脱掉鞋子看了看。从口袋拿出几张创可贴。
远处巡视的人回头看了一眼,又飞快地瞥了一眼李姿意。
在苏黎回头时,立刻移开了视线。
李姿意注意到,全程这些人几乎都从来不会过来和苏黎说话,就算有什么事,也都是去找助理。对苏黎完全是敬而远之。甚至避免与他对视,很多时间就算需要与他交流,也都是垂眸看着地下,不会去直视他。
米东走到李姿意身边坐下,李姿意瞥了他一眼,他无动于衷。
因为之前在李姿意手上吃过亏,他对李姿意是没有好感的,但看到苏黎这样对她,多少还是忌惮着,没有说什么。但他心思浅显,一些不满还是吃果地表现在脸上。坐在她身边大概是想着,要问一问米祖德的事,毕竟李姿意是见过他儿子的。他现在迫不及待,满脑子在想的都是马上就能自由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了,自己没有绝后。
但李姿意并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欲望。就好像他不存在。
他几次想尝试开口,即便因为李姿意只是个女人而并不太看得起她,但被她的表情吓住,最终也还是没有能开口和她搭话。
脚上贴上创可贴就舒服了好多。她欠身把下巴搁在半蹲的苏黎肩膀上。苏黎拍拍她的背。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呆了一会儿。直到下去探查的人回来。
村子废弃了不知道多少年,从建筑特点可以看出,这里与世隔绝很久了,没有水电全靠村子中间的一口井水和从山上引下来的溪水。村子的格局十分随便,说不上什么规律。
队伍在相对比较完整的一个屋子里驻扎,助理带人去查看房梁和屋顶,其他人开始部署帐篷和睡袋。
有个年轻人拿了方便食品过来,但似乎有些犹豫。
在远处踌躇着一会儿回头看看自己的同伴,一会儿又看看苏黎的方向。
最后趁李姿意过来拿东西的时候,连忙上去把吃的给她:“是给你和…………先生的。”
“啊?”
这时候助理回来,年轻人连忙把东西给他转头跑了。
吃过东西,大家就在各自的帐篷休息。夜里除了有一次野猫弄出响惊动所有人惹出一些乌龙,并没有别的意外发生。
早上四点多,就开始拔营。
助理去找苏黎问:“要不要找人背一下李小姐?”后面的路更难走。
“不要。”苏黎说:“她很要强,你去问她肯定要生气。”他觉得,自己虽然搞不清楚她有什么是为了什么不高兴,但起码在这一点上,还是自信对她知之甚深。
不至于吧?助理欲言又止。
最后算了。
进林间的路李姿意以为会很长很曲折,但是没想到走到快日落的时候,米东就指着一个棵树说,之前陈主任他们就是把他绑在这里的。
李姿意怀疑他是不是记错了,但虽然需要绕过之前发生过泥石流的地方,很快大家就在他的指引下,找到了他所说的金子雕像。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李姿意看到实物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那个雕像有一人高,似乎是完全实心的,重得很,有一截没入地下,她试着向下挖了一下,在能挖动的范围内,没有看到边际在哪里。总挖总有总挖总有,甚至让她有一种,这东西搞不好钉到地心去了的感觉。即便不是地心,也必然是深入到非常惊人的深度。
但要说它雕的是佛像或神像,又似乎不尽然。
它模模糊糊只是个人形,但又能让人看出些神韵。
李姿意不是很理解,这个东西离有人类活动的地方其实并不远,怎么会一直没有人发现,没有被挖走也没有被破坏呢?
“然后他们就向那个方向去了。”米东指指金像那只抬起来的手指的方向。
“走吧。”从这里开始助理指挥其他人在前面开路。
苏黎和李姿意走在后面。
这里即不是什么真正的原始地域,林中也并没有太多少见的动植物,李姿意倒是远远地看到了一只小熊,后来又隐约从树林的间隙看到一闪而过的庞大身影。她转身看了一眼,想往回走几步,但一把被苏黎拉住:“别。”
大概是怕带崽的大熊误会,而袭击人类?
李姿意便没有再去看那东西了。
向前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之后,前面突然停了下来。助理回头说到了。
李姿意跟着苏黎大步过去,就看到了一面巨型峭壁挡住去路,它像是凭空而生,而一条小路将这面峭壁分割成两块。它切入山体深处,只有一人宽,却不知道有多长。
苏黎走到前面去,站在小路口向里面看了一眼之后,制止了想迈步进去的人。
助理问:“不对吗?可这里只有这一条路。”
“等等。”
助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立刻就让其他人在原地休息。
苏黎扭头看看四周,叫一个人跟着自己,往西边去了。
李姿意留在原地,走到那些和她一样被留下的人身边找他们要了瓶水。
原本跟她打过一次交道的年轻人立刻把背包里的拿出来给她。苏黎需要的东西,似乎都是由他背着的。
有人立刻说:“那是先生的。”
年轻人嘀咕:“是先生也会给她的。”
其他人就不再说什么了。
李姿意拿了水走到远处人群的边角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助理过来跟她呆在一起。
大概是苏黎交代过。
李姿意觉得有点小题大做:“这里又没什么东西。你还怕我被鬼吃了。”
“那是因为先生一直跟我们一在起,才一路太平。”助理说。
李姿意完全不相信这种鬼话,但因为他的描述而有些好奇:“你是说,你们都认为他拥有特别的能力?能驱邪?”
助理说:“不是我们都认为他拥有特别的能力。是他本来就有。”他现在跟李姿意讲话比在外面的时候,放松了很多。好像并不是那么谨慎,地避开一些话题了。
李姿意觉得,大概是因为苏黎的态度,让这些人认识到,两个并不是什么露水情缘。所以才转变态度。
但看着助理讲这话时认真的表情,还是忍不住:“我不信这些的。”
助理看了一眼苏黎消失的方向,问:“为什么?”
李姿意想到苏黎关于手放在耳边听到风声的说话,它听上去很有道理,但如何区分那不是自然的因素导致,而是真的有别的东西存在呢?她需要更直观的证明。而不是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自由心证在她这里等同于全是鬼话。
“我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深信不疑。”李姿意说。
助理没有再跟她争辩,但她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是被她说服,尊重她可以有自己的想法,而是单纯地觉得,不需要跟她讲太多。他身上有一种异常的笃定,就像知道她最终还是会明白什么才是真实的。
李姿意问:“苏家来真的是想解决折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