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静逾很早就听导师分享过戚白的病情案例,只不过当时涉及病人隐私,大多数时候只是在电话里了解,他此前并不知道戚白的职业和历史因素,直到戚白回国做了病历转移。
戚白这种情况,医院最常见的方法就是肠胃清洗,在紧急治疗前还要签一大堆文件,对于他的情况不大适用。
韩静逾说的比较委婉:“根据这位先生的病因来看,他对于医院有很强烈的抵触情节,我的诊所在外地,这样吧,你发个地址给我。”
跨江大桥的高架上点缀了一串的霓虹灯,才八点多,城市中无数奔波的年轻人才刚刚下班,车辆堵得水泄不通。
一辆银灰色的轿车不紧不慢的往前蹭,右侧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男人,面具挂在额头,一条腿倨傲地翘着,他考究的西裤并不能适应这个坐姿,短出一截脚踝,男人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玩着某款设计游戏,特效逼真,时不时地溅上满屏血。
男人弯着唇,在游戏里不断杀人的同时露出无聊的表情。
阿鬼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没等说话,就听到了后面的警笛声,红蓝相间的警灯照亮了后车的金属皮,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干什么?”
阿鬼眼睛厉光一闪,皱眉道:“后面有警察。”
男人懒得抬眼,闻言嗤笑了一声:“所以你就要跳出去,啊,告诉警察我们有问题,快来抓。”
他不屑地瞟了眼身后的警车,透过脏兮兮的挡风玻璃看到了司机的精神面貌,随即又专注在游戏上:“怕什么,百分之八十的警方破案都是因为蠢货给出的线索,交警而已。”
阿鬼奇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人似乎对警察非常了解,从酒吧撤离的时候,他甚至能猜到警方的行动方位。
男人丝毫不在意阿鬼的眼神,用闲聊天的语气给他讲了个笑话:“这世界上只有两种警察,你知道是哪两种吗?”
阿鬼对着后视镜无声应答。
“一种是满腔热血,舍己为国的,另外一种是精明圆滑,乐于立功的,可惜这两种都不是缉查破案的好手,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第一种到最后都死绝了,至于后面的嘛……升到了处级副处级以上,这世上没有公安局长亲自破案的道理,是不是?”
男人说完,一局游戏正好打完,乌漆墨黑的光线里,他对着反光镜眯眼一笑,阿鬼正好看见,顿时脖子一凉,像被一条悄然爬过的毒蛇圈住了喉咙,他心底咯噔一声,脱口问道:“没有第三种吗?”
男人听完,表情忽然有些不悦,他目光中飞快闪过复杂的情绪,讥诮又厌恶:“剩下的…都是蠢货。”
“您和警察……”
后排的人往后一靠,眼睛和善的弯起,轻轻一笑,但阿鬼就是没能说下去,他把视线从反光镜上挪下来,手心冒出一层薄汗,与此同时,警车从旁边呼啸而过。
阿鬼长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心跳声正‘咚咚’地冲撞着耳膜。
雇佣他的这位老板到底是什么人,他并不清楚,半年前被人主动找上也是出于偶然。
阿鬼有过几次偷窃斗殴的案底,最严重的是强奸未遂,坐牢五年,出来后发现自己和整个社会脱了节。他原本想随便找个地方混日子,在三线小城的夜总会里找了个‘安保’的工作,不巧碰上扫黄打非,干脆动手,把警察给做了。
就冲这几条罪状,他这辈子都没想过‘出人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