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 140 章

说实话,八爷真的太太太太佩服四哥了,发泄了一通通身舒泰,走路都轻飘飘的和白云一样飞扬。路过的小太监给他行礼,他学着四哥矜持地点头,侍卫们和他问好,他高兴地点头。扫雪的宫人、泼水的宫人,他看着都是那么的亲切。

“四哥,弟弟现在在脚踩棉花!”八爷咧着嘴巴到太阳穴地笑。

“嗯,四哥看出来了,你就差脱离地球引力了。”四爷取笑。

八爷还是张大了嘴巴笑,好似里头装着一个晾衣架,怎么也合不拢地笑着。

“四哥,我一定会对福晋好的。”八爷郑重承诺。

“先对你自己好。”四爷语气凉凉。

八爷还是很开心很开心。

无法言说的激动溢满了胸腔,他有感觉,有生以来,两辈子,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明亮。

人要先爱自己,才有能力爱别人。而他,以前,一直是一个内心能量贫瘠的人,而不自知。

八爷仰头,眯眼看着鸡蛋黄一样的太阳,抬头遮挡在额头,对四哥说:“弟弟想唱歌。”

四爷也为他高兴:“准了。”

“一更里难挨灯落也花,乔才恋酒在谁家,自嗟呀,叫人提起泪如麻。多因是你乖,非干是俺差,枕边言错听了当初话。思量别寻个俏冤家,……”

四爷听不下去了,一脚踹出去。

八爷就地一滚,还是接着唱:“又恐怕温存不似也他。我的天哪,撇下难,难撇下。……”

八爷要发疯!

两辈子了,做了几百年老鬼了,好像才有青春叛逆期一样!

从乾清宫到午门口,所有人目瞪口呆!差点以为八爷中邪了!

从《银纽丝》,到《小冤家》,一部大清流行歌曲选集《万花小曲》不够他唱的。

四爷恨不得和他划清界限,和所有人表示,这不是爷的兄弟!爷不认识!

四爷也很是高兴,八弟的成长。

而追出来的十八弟和李德全带来的消息,也要四爷更高兴,高兴的他也想高歌一曲,长啸一声!

李德全拉着他们在午门边上,捂着嘴悄悄说:“四爷,八爷、皇上开始用饭了。皇上早膳没有吃那。”十八阿哥重重点头:“四哥、八哥,汗阿玛,心情好了多多了。”

四爷伸手捏捏十八弟的鼻子,逗的他笑一笑。

“四哥、八哥,谢谢你们。”十八阿哥羞羞脸地低了头。

四爷看向李德全,李德全背着十八阿哥挤眉弄眼手脚比划地表示,他找到十八阿哥的时候,十八阿哥正蹲在无逸斋的桂花树后哭那,哭得可惨了。

四爷还好,八爷顿生恻隐之心,好似看到当年的自己,再看他的一身弱气,既希望这辈子再来一次大事要太子彻底暴露真面目,又想留住这个弟弟的小命,和六哥、十一弟一样,多活一些年没有孩子也成啊。

八爷要飞上天的心情低沉下来,可是随即他又激动起来。

侍卫牵来马匹,两个人骑马走着,汗阿玛早膳居然没吃?现在开始用膳了?兄弟两个隐约明白,今天这样直接的争吵,要老父亲放心他们没有存仇恨在心里,能好受很多。……老父亲的身体,真的需要好生保养了。对视一眼,一起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冬日晴空和暖阳,祈求满天神佛保佑,老父亲这辈子健健康康的,不要有上辈子晚年的病痛折磨。

心情起来,想玩什么玩什么。四爷的啸声忽高忽低,时而如虎啸狮吼,时而如马嘶驴鸣,或若长风振林,或若微雨湿花,极尽千变万化之致,……玩着玩着,越发开怀,不自觉地气涌丹田,初时清亮明澈,渐渐越啸越响,有如雷声隐隐,突然间门忽喇喇、轰隆隆一声急响,正如半空中猛起个焦雷霹雳……纵声长呼,龙吟般的啸声直上天际!幸亏一声少林狮子吼制止了他。

“阿弥陀佛。”在皇家养老的老和尚敲着木鱼,玄门佛声,法相庄严。

四爷一看,午门口的马匹纷纷摔倒,接着进宫的官员们、侍卫们先后跌倒,只自己和八弟的马匹、几个功力高深的勉强直立。……八弟模样心旌摇荡,如痴如醉,脚步站立不稳。李德全和十八阿哥早不见了。

紧接着听见有人喊:“我的兔子晕倒了!我的兔子!”“皇上有命,抓拿四爷!”

!!!四爷喊一声:“快跑!”翻身上马就跑,八爷条件反射地跟着。眼看兄弟两个要看要出来午门甬道了,四爷突然道:“八弟你先走。”说着话,马鞭一拍他的马屁股。看着他的骏马扬蹄而去,转个方向奔跑,微微一笑,惫懒无赖。

八爷快到家门口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四哥给坑了!我干嘛跑啊,我又没有一声长啸引发汗阿玛的追杀?!

要八爷更没有想到的是,他混账四哥也要和弘晖一样,保住将来微服私访的“可能”,拒绝裸脸和他同行。半途丢下他了!

八爷在马背上颠来颠去的转圈圈,气得恨不得回转马头,指着奸猾的雍正对父老乡亲们大喊:“这是爷的四哥,就当年那个胖的忒是大气磅礴的小四阿哥!”不敢。

就憋气!

康熙更憋气,气得暴跳如雷。一个宫的太监宫女晕倒大半,包括太子!皇太后和妃嫔们都迷糊睡着了。猎苑里的豺狼等小兽竟有被啸声震晕不醒的,雪地里遍地是群兽吓出来的屎尿!

“混账老四!混账老八!”康熙气得中午多吃了一碗饭。

当天晚上,心情颇好的四爷,早早便过来正院陪一家人用膳。四福晋站在回廊下,遥遥望见了他便笑:“爷来得好早,便是怪我还没有备好晚食呢。”

春华俏皮道:“可不是!爷来得急,福晋亲自给备下的羊肉汤才炖上,还喝不得呢。”

四爷挽过福晋的手,极是开心的模样:“福晋今天开心吗?”他朝着春华笑道:“不拘吃什么,爷今天有空,说说话也好。”

四福晋笑道:“爷说不拘吃什么就好,有刚好的莲子羹,爷可要尝尝么?”

四爷眼底的清澈映出福晋含笑的仿佛正在盛放的莲一般的面容:“冬天莲子去躁火,最是养生。”

福晋婉然睨他一眼:“一碗羹而已,哪有什么养生不养生的?吃着好就好。”

春华顷刻便端了银耳莲子羹来,又奉上一碗建莲红枣儿汤给四福晋。那建莲红枣儿汤是贵族女子秋冬天养气血的佳品,也是防受寒的药膳之一。建莲产自武夷山,每年收获甚少,莲子水泡后去掉皮和莲心,加清水、红枣蒸熟,这般简单清甜,四福晋亦十分喜欢。

四福晋才舀了一口,四爷问:“怎么吃这个?今天受凉了?”

“今天和孩子们出去河边看储存冰块,我怕受凉了,就要熬了一锅,每个人都喝两碗。”

四爷忍不住笑了,凑到她耳边低低道:“爷休息几天,带你们出去玩?”

“真的?”四福晋眉梢眼角皆是笑意:“爷,府里人确实都想出去玩一玩那。孩子们更是。我陪着他们,和您陪着他们不一样,都闹着要找阿玛。”

长长的睫毛如寒鸦的飞翅,四爷羽睫低垂,暗自愧疚,这几天果然是忽略了家里人。他抬起眼,看着福晋的眼睛笑意盈盈道:“真的。公事都处理完了,八弟的事情也处理完了。”

四福晋慢慢舀了一颗莲子在银勺里,微微惊讶:“那个外室抓到了?”

四爷不假思索道:“这是刑部和九门提督的事情。不归爷管。”

四福晋粲然一笑,略英气的眉毛一根根舒展开来:“有爷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其实爷不说我也知道难办。那外室还怀着孩子,抓来又能怎么样?打杀了?怎么说都是两条人命。中午八弟妹来说,也是这个话儿。这事情,只能慢慢计较。我们压制下去这件事,彻底解决八弟和八弟妹的孩子事情,我呀,已经心满意足了。”

四爷微笑颔首,十分惫懒且温和:“福晋说得是,对于有孕的女子,本该格外优容。可是这件事牵扯到的那个男子,于世风人情总要有一个说法,闹得这么大,刑部对外也要有一个说法儿。”顿了顿,气恼道:“要福晋和爷闹了一场,更要有一个说法儿。”

四福晋脸一红,结巴道:“爷,这,过去了,”

四爷放下玛瑙梅花银勺,拨着手上的翡翠扳指,轻轻问道:“福晋还没说,为什么明知道爷不会,还要胡思乱想?”

四福晋脸上更红,那红晕不断蔓延到脖子,微微踌躇:“倒不是胡思乱想,只是,只是,无理取闹……”四爷疑惑:“就是什么?”

四福晋知道,自家爷是属木头的,不直接说,他永远也不懂,低头掩饰着红布一样的脸,低低道:“就是,害怕……”

“福晋乖。莫怕。”四爷很郑重地安慰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八弟妹那里,八弟会上心,爷今天和刘声芳、叶桂又说了一次,再去给八弟和八弟妹调理身体。对了,再过几日便是皇额涅的生日。爷想来想去,要送一样礼物给福晋,福晋想要什么?”

描绘得精致略显英气的远山黛眉轻逸扬起,四福晋还是低着头,脸上却是甜甜的笑道:“皇额涅的生日,礼物我都准备好了,爷要送我礼物做什么?”

四爷在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眼中有严肃和认真:“爷经过这件事,越发知道家有贤妻的好处,以往都是福晋辛苦,爷却认为理所应当。送礼物是表达爷一点心意。”

有轻微的震动涌过心泉,一颗心宛若温热的泉水咕咕冒泡潺潺涌动,四福晋似乎不敢相信,轻声道:“爷,有您这句话,就够了。”

“话到,行动也要到。”四爷执着福晋的手郑重道,“爷有一个好福晋,爷很感激满天神佛的恩赐。”

四爷是阳气旺盛的人,轻轻握住这只手,那掌心的暖意,便这样分分寸寸的蔓延上心来,一脉一脉暖了肌肤,融了心意。

心中的温热喷涌而出,四福晋微微含泪,以往只是想,仅仅在夜晚伏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跳沉沉入耳入睡,倾这一生,便也足够了。此时她才确定,自己真的贪心了,有这一刻,她怎么能不渴求更多?

良久,四福晋鼓起勇气回握住爷的手,一抬头,凝神回望着四爷,笑意无限温柔:“爷,我想要自己的一款香水。”

四爷刚要问福晋只要香水?不要贵重珠宝?身后一阵惊呼声响起。

“爷!”“福晋!”“阿玛!”“额涅!”

侍妾格格们和孩子们一起朝他们跑来。

四爷转头一看,乐了。起身,一把抱着小螃蟹一样的三闺女和四闺女,和大闺女二闺女亲亲抱抱。弘晖也凑上来,要阿玛和妹妹们的亲亲抱抱。

四福晋冷着脸又红着脸,跟那天山的万年积雪遇到艳阳天一般,冰火两重天。可她只能强挤出来一抹笑,迎着侍妾格格们的围攻。

“福晋,您和爷一起用点心?”

说的我们好像偷情一样,我们是正经夫妻!好吧,这架势我承受不住:“爷答应了,过几天休息,我们出去玩。要爷陪你们用点心。”

“福晋,用什么好吃的?爷用过的勺子,我要吃一口。”

“我要!”

“我要!”

娇声莺语的围着四福晋,四福晋深呼吸深呼吸,保持住作为四福晋的威严和端庄:“孩子们都在!注意形象!”

孩子们正在和他们的阿玛背诗。

小糯米星星眼:“阿玛,我会写诗了。”

小米粒一脸骄傲:“阿玛,大姐是因为女儿会的。”

弘晖一挺胖肚子:“阿玛,邬思道老师,和其他四位嬷嬷,都要我们背给阿玛听。”

四爷惊喜过望,抱着两个小女儿很有仪式感地,在他的黄花梨简约版玫瑰椅上端坐下来,看向胖儿子、大女儿和二女儿,咳嗽一声清清嗓子,一转头:“福晋,你们都安静。听小糯米写的诗词。小糯米来尽管背诵。”清亮的目光鼓励地看向宝贝闺女。

落针可闻的安静中,四福晋紧张地攥紧了拳头,小糯米的生母大冷的天一直擦汗,其他人也紧张,可都不敢给孩子压力,自己的心理压力就更大。

小糯米感受到一家人的期待和鼓舞,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亮晶晶,昂有挺胸摇头晃脑:“阿玛,额涅,女儿开始背诵了。阿玛,额涅,且听。妹妹本大才,阿玛抱抱来,白卷交上去,鸡蛋乀(ˉeˉ乀)滚下来”

!!!

面对五双圆滚滚求表扬的大眼睛,四爷的反应最快。

“小糯米的诗词真好。”

小糯米不自信地看着阿玛,父子对视,确认阿玛的赞美,她“嗷呜”一声蹦跳起来:“我会写诗嗷!我会写诗嗷!”弘晖和小米粒、麦麦、豆豆跟着欢呼:“嗷呜嗷呜写诗嗷”

反应第二快的四福晋一个强烈的暗示眼神,领着所有侍妾格格一起热情鼓掌:“小糯米真棒!”

“谢谢阿玛,谢谢额涅。”小糯米太高兴了,搂着阿玛亲亲,搂着额涅亲亲,和大哥互相抱着亲亲。